待将她们送回府邸后,莫婤规矩坐着的身子一软,瘫倒在长孙无忌怀中,娇俏假哭道:“阿忌,算计人好难!”
淡笑着轻抚她的长孙无忌,手微顿后愈发柔缓,轻怜重惜道:“那日后就我来罢。”
“不,我总得适应的。”
莫婤喃喃道,今晨的一幕幕仍在她脑中回闪。
虽已公示了老娘婆们的恶行,但要让百姓们将胡乱生产的危害铭刻于心,还要让老娘婆们深觉孤立无援只能依附嗣昌局,仍颇为艰难。
她在同散户稳娘们了解了城中老娘婆们的关系网后,便找到老娘婆领头几人的街巷。
揭露老婆娘罪行时,她在围观的百姓中安插了自己的人,适时发问,及时向不懂的百姓解答,再起哄讨伐老娘婆们,最终击溃了其心理防线。
其余公告栏前,她虽未亲至,但也安排了女官讲解和围观起哄的演员。
百姓们对老娘婆的痛恨,已然达至顶峰。
手中有案底的,回屋匆匆收拾包裹,被唐军捉个正着;自觉清白的,领着相熟的稳婆们纷纷投靠了嗣昌局。
大半日的功夫,已收编了介休城中五成的老娘婆,在百姓们虎视眈眈的监督仇视下,不足三日,定能将城中老旧的接生模式毁干净。
长孙无忌瞧着怀中扑红的小脸,染上几分犹疑,他敛眸受挫道:“夫人不愿为夫代劳,是不悦工于心计的我吗?”
“怎会?!”
她手足无措地哄着垂首忧愁的他,半晌觉其胸口微颤,探头果见他在憋笑,方醒悟自己上当受骗了。
眼珠一转,贴于他耳畔,吐出朵朵幽兰:“我是觉自己算计人一股奸人样,不像夫君,连忽悠人都让我为之神魂颠倒、倾心不已。”
虽有调侃之意,但确也是她的心里话。
瞧见他耳根通红,握着她腰的手猛然收紧,她方满意地抽身。
长孙无忌倒是从善如流地放开她,只是下马车就将她抱进了卧房,箍在床榻、
窗前、高足椅上,夜深星沉时方熄了灯。
翌日,嗣昌局迎来了众多应征考核的老娘婆。
录下她们的户籍画像,派将士们调查后,嗣昌局只留了几名登记她们名册的女官,其余的皆分散于百姓家中挑选豆蔻之龄的女子。
雀跃出发的女官们,日暮西垂方满脸颓然而归。
将手中的名册递于莫婤,众女官絮絮聒聒地讨论起来。
“我们家小娘子要备嫁,可没空干婆子做的腌臜活!”
瑛娘双手插腰、腆出大肚,惟妙惟肖地学着一商贾管事的嘴脸。
忽而面容一变,又露出我见犹怜的柔弱样儿道:“女官姐姐,只有嫁不到好人家的女子才去学这粗鄙之活。”
“你这算好的了!”
卢晓妆惊叫道,“我都被当做青楼老鸨了!”
卢晓妆容貌昳丽,因出身司赞,礼仪更是绝艳,要挑选的又是花样年华的女子,竟被当作了青楼院主。
寻常百姓不识官符,若不是有将士陪同,莫婤恐要抬上担架去接人了。
大堂中仿佛开启了比惨大会,待莫婤整理完名册后,瞧着三尺长的名单,深觉女官们有些膨胀了。
“已有这般多了?怎还不满足?”
未参与的王清歌却懂众人的心态,捂嘴笑道:“在长安,毓麟居收学徒,只半日就涌来数百人,如今大伙儿落差自然大。”
女官们纷纷颔首,瑛娘子更是愤愤:“嗣昌局选人,我等都争先恐后。
寻常女子能学到在京师都珍贵至极的本事,竟还推三阻四!”
瞧着众女官忿忿不平,莫婤只老神在在地挑着考题,待众人散了气儿,方出言劝慰道:“贵精不在多,待这批稳娘出师后,尔等还怕妇孺院无生源?”
这批稳娘的培训,是要收束脩的,虽然不多,但课程将会持续两年。
除了同稳娘们学习接产技艺外,还要与女官们学习礼仪修养,她甚至求王娘子找来了女夫子,琴棋书画、四书五经皆有涉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