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然端坐在梳妆台前,已经半个时辰。
喜秋很担忧,“姑娘有心事?”
宋安然盯着镜子中的自己,面容有些稚气未脱,眼神却格外锐利。不是十三四岁小姑娘该有的眼神,倒像是看破世情,历经红尘沧桑的人。
宋安然抿唇一笑,镜子中的她也跟着笑了起来。
宋安然抬起手,指着镜子中的自己,呵呵冷笑两声。
宋安然这番反应,将喜秋喜春她们彻底吓坏了。
“姑娘,你可别吓唬奴婢啊!奴婢真的经不起你这么吓。”
宋安然无声一笑,问道:“白一回来了吗?”
“还没回来。姑娘派白一出门做什么?姑娘这两天神神秘秘的,有什么事情也不和奴婢们说一声。难道奴婢们就不值得姑娘信任,一点忙也帮不上吗?”喜春顺嘴小小的抱怨了一下。
宋安然猛地站起来,将喜春喜秋都吓了一跳。
“姑娘这是做什么?要是奴婢说错了话,姑娘你尽管责罚奴婢,就是罚奴婢的赏银,奴婢也愿意。求姑娘千万别生闷气,那样子对身体不好。”
宋安然苦笑一声,“喜春,你说的对,事到如今有些事情的确不该瞒着你们。”
顿了顿,宋安然又继续说道:“今天,老爷会呈上一本题本。题本里的内容实在有些大逆不道。老爷和我都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所以你们也要做最坏的打算。我将白一派出去,就是让白一打听宫里面的消息。或许老爷已经进宫,或许老爷已经被下了诏狱。无论如何,先要弄清楚老爷的处境,本姑娘才好采取下一步动作。”
喜春和喜秋两个人都已经吓傻了,“姑娘不会是骗我们吧。”
宋安然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已经让长安去书院接安平安杰。也让张管家收拾东西,必要的时候,大家轻车从简,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京城。”
“那姑娘你呢?你会带着我们离开京城吗?”
宋安然拿起首饰盒里面的一根簪子把玩,摇摇头,“我当然要留下来。我决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老爷下诏狱,却什么都不做。”
说完,宋安然将簪子狠狠的插在桌面上,“当然,这是最坏的情况。或许事情并没有我想的那么糟糕。”
喜秋来到宋安然身边,将簪子拔起来,放回首饰盒里。然后问道:“姑娘,老爷真的会被下诏狱吗?”
“有可能。总之,我要做最坏的打算。而且你们得明白,如果老爷被下了诏狱,这只是开始。后面还有许多危机等着我们。”
“无论如何,奴婢都要守在姑娘身边。姑娘要救老爷,身边不能没有使唤的人。”
宋安然闭目咬牙,“明知是死路一条,为什么非得去做,为什么要这么蠢。”
宋安然这是在骂宋子期犯蠢吧。喜春和喜秋两人侧目,纷纷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宋安然冷冷一笑,“我去书房坐一会。无论是白一还是洗墨那边有了消息,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
“奴婢遵命。姑娘也该放宽心,或许事情没有姑娘预想得那么严重。”
宋安然笑笑,对于朝堂上的事情,她从来不敢带丝毫的侥幸,更不敢对那帮不是人的玩意抱有丝毫天真幻想。一切做最坏的打算,往最好的方向努力。
宋安然刚在小书房里坐下,张管家就来找宋安然。
“启禀姑娘,按照姑娘的吩咐,小的将所有能动用的银钱都集中在一起。目前已经有十二万两。如果姑娘认为还不够的话,小的可以让外地的管事将银子解到京城。还有置业坊里面的一些物件,也可以变卖凑钱。”
宋安然说道:“置业坊那边的财物暂时不用动。你可以先让外地的管事将银子解到京城。还有,和我们宋家有来往的文官勋贵,你替我列一张名单出来。和老爷关系比较好的,重点划出来。必要的时候,我需要这份名单。”
“小的遵命。姑娘还有别的吩咐吗?”
宋安然沉住气,平静地说道:“管好我们宋家的仆妇小厮。等老爷的消息传回来,如果是坏消息,我需要你稳住场面。我不希望我在外面奔波的时候,发生后院起火的事情。还有,必要的时候,派几个粗壮婆子将白姨娘夏姨娘分别看管起来。不准她们二人和侯府任何人接触。”
“那三姑娘和大少爷,也要派人看守起来吗?”
“对。必要的时候,全都看守起来。我不准任何人和侯府的人私下往来。更不准有人散步消极消息。要是侯府派人来试探我们宋家,你全挡回去。挡不回去,就给我打回去。总之,在老爷的事情没解决之前,我们宋家的后院不能出任何问题。”
宋安然杀气腾腾,一副杀伐决断的模样,将张管事给彻底镇住了。
张管事连连点头,“小的明白。小的这就去做安排。希望老爷能够平安无事。”
“但愿吧。”
宋安然咬牙切齿,再一次愤恨于宋子期的自找死路,愚蠢。明明那么精明厉害的人,偏偏要走上这样一条绝路,就为了身前身后名。
宋安然是个实际的人,在她看来,在生死大事面前,任何虚名都是狗屁。生存永远都应该排在第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