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沈栖雾过过的最盛大的生日。
庭院里绑满了彩色气球,白色长桌上摆满甜点,中间放着三层蛋糕。
桌子周围的草地上,精美的礼物盒堆成一座小山。
沈栖雾站在院子中央,四周音乐声和欢笑声夹杂在一起,但她无法真的开心。
为了让沈栖雾多结识点朋友,江月珍给来参加生日聚会的孩子们都准备了礼物。
有人跟沈栖雾搭话,“你妈妈对你真好啊。”
养父母的好她很感激,可听见这句话,沈栖雾心里还是像被凿了一下,生疼。
沈斌牺牲后,妻子廖舒敏积郁成疾,没多久住进医院。
纪远山去看望过廖舒敏几次,廖舒敏是个体面人,在纪远山提出要给她转到最好的私立医院,并承担她的医药费时,她拒绝了。
“救火是沈斌的工作,您不欠我们家什么。”
廖舒敏没撑到过年,在那年的深冬去世。
她老家在南方一座小城,家里还有个妹妹,赶来操办了葬礼。
廖舒敏父母身体不好,妹妹担心二老受刺激,姐姐去世的事暂时瞒着他们。
从殡仪馆出来,沈栖雾和姨妈站在大街上。
姨妈问沈栖雾,“你爸那边还有亲戚吗?”
沈栖雾摇摇头,爷爷奶奶走的早,父亲是独子,几个远方亲戚也没怎么联系。
姨妈叹了口气,交代沈栖雾,“你先在家照顾好自己,我回去跟你姨父商量商量,联系好转学的事给你打电话。”
沈栖雾木然点点头,一个人回到家里。
姨妈家有小饭馆要照看,还要带孩子,日子并不轻松。
沈栖雾等了半个月,也没等来姨妈的电话。
没多久,纪远山偶然得知廖舒敏已经病逝,想去看看夫妻俩的女儿。
敲了很久的门,沈栖雾才打开。
小姑娘发高烧,烧的满脸通红,看见面前的人,叫了声叔叔,就晕倒了。
后来她醒来,纪远山说已经跟她家里人商量好了,会带她去纪家生活。
病房里,纪远山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问她愿不愿意。
沈栖雾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很长时间里,她都在两种情绪里拉扯。
为父亲救火牺牲而遗憾,对被纪家收养而感激。
假设父母没有离开,往常的这天,他们应该在家里吃顿丰盛的饭,在晚餐结束时,母亲拿出她最喜欢的甜点品牌的蛋糕,让她吹蜡烛许愿。
父亲会给她零花钱,让她跟好朋友出门玩耍。
而不是现在,她面对盛大华丽的装扮,只感觉无措和孤单。
两种情绪对抗,让沈栖雾时常有种罪恶感。
生日派对上,有人问起沈栖雾为什么住在纪家,问她亲生爸妈在做什么,她一时不知道如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