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吹过,穆凝姝打个喷嚏。
她裹紧白狐腋皮斗篷,说话有点瓮声瓮气,“我只是觉得……倘若今天是我遇到雅曼那样的情形,也会希望有个人能来救救我吧。
那种死法,太可怕,太绝望了。”
“公主慎言。”
赫连煊脸色难看,“避谶。”
穆凝姝心觉有趣,大单于居然还挺迷信。
煞气这般重,神魔鬼怪遇上他,才更想避开吧。
退一万步讲,真倒霉也是她倒霉,他一大男人,又不需要生孩子,避哪门子的谶。
她不信鬼神。
管你是中原的神,还是敕加的神,通通都不信。
“单于教训得是。
妾身知错。”
又冷又乏,穆凝姝懒得跟他多争论迷信,抬手轻轻掌下嘴以示惩戒。
今晚她是有些僭越。
她先打了自己,他就不能打了哦。
回到寝帐躺下时,已是下半夜,星子寥落,月垂天边。
劳累至极,穆凝姝沾枕头秒睡。
闭眼没多久,被噩梦魇住,整个人仿若巨石压身,怎么都挣不脱,醒不来,呜咽低吟。
“醒醒。
公主,醒醒——”
她被摇晃醒。
睁开眼,赫连煊放大的脸,近在咫尺。
她猛一咕噜滚下床,哐当落地。
幸亏地毯够厚,摔得不重。
赫连煊将她捞上床。
他无奈按按额心,声线睡意浓厚,“让你别进去,非不听。
果真做噩梦了。”
不幸被他言中。
穆凝姝以为自己在马场身经百战,对生小驹子的事见惯司空。
没承想,女人生产的威力着实猛烈,比母牛母马们恐怖百倍。
雅曼那场面,甚是血腥,侍女吓昏了好几个。
当时紧急,她不怕血,帮着稳婆打下手,孩子如何出来,伤口如何缝针……全程看得清清楚楚。
血腥场面她见过不少,从没像如今晚这样梦魇夸张。
梦里,主角变成了她本人,恍若亲身经历。
她躺在产床上,任由冰凉针线刺穿皮肤,在她的身体里来来去去。
难怪稳婆全是上了年纪、且生育过的女人,而产房也从来不准小姑娘们进。
谁看谁心理阴影。
忽感额上一热,赫连煊指尖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