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基本恢复,雾气中的生命力量还未耗尽,他想着先前少女呼唤时体内深处的悸动,当下支配这股力量,引导着集中到胸口上,凝聚形成了一条黑色衔尾蛇的纹身印记。
现在,该是解决麻烦的时候了,他缓缓站起身,踏着尸体的间隙,朝少女走过去。
“阿木……”
看着王越的接近,华服少女满脸的欢喜,不顾浑身的伤势,说了一连串叫人听不懂的话,虽然听不懂,但是却叫他身体深处的什么真正开始复苏,他感受到了发自身体本能的悸动。
王越听不懂,并不意味着这具身体听不懂,隐隐的,一个意识在滋生着凝聚着,似乎能感受到他的意志,这个意识开始向他传达信息,不要,不要杀她,不要,保护……
果然,不是自己的身体,就是这点麻烦。
哪怕原来的意识都濒死消散了,身体都已经开始接受他的意志了,结果,长期形成的生存本能还能像原本意识诞生一样,再构筑出一个全新的意识。
王越继续朝前走着,身体中,两股意志开始展开了交战。
一步一步接近,他的步伐越来越慢,渐渐变得不是那么连贯,挨着快要接近的时候,他几乎迈不出脚步,体内的残余意识一次又一次被他击溃,可是这身体是“阿木”的主场,只要执念不消,“阿木”就是不灭的,于是一次又一次凝聚起来,越是靠近这个少女,就越发的顽强。
不要,不要杀她,不要,保护……求求……不杀……阿木……顺从。
残余的意识起初还很模糊,随着凝聚,表达越发清晰起来,似乎只要顺从,不杀这个少女而是保护她,身体本能的残余意志就不会再抵抗会顺从王越,并且融入他。
似乎这样,王越就可以完整的接掌整个身体,包括身体的一切,成为身体的主人。
他的意志冰冷一片,不管残余意识怎样的抵抗,怎样的利诱哀求,他都继续朝前走着,抵抗的意识越来越强。
终于,他再也无法朝前走上那么一步。
这一刻,身体本能的残余意志在不断抵抗中越发凝聚壮大,他的意志在一次次冲击中消耗得不到补充,一增一减,身体本能残余意志已经开始和他的力量持平,叫他再也无法完全掌控身体。
“杀……阿木……杀了你。”阿木的意识高叫着,获得了和他争锋力量,不再抵抗不再利诱不再哀求,开始主动进攻起来。
“这就是转生夺舍多数会失败最终为人作嫁的原因吗?哪怕是转生就舍一个意识消散的躯体都这样艰难,换成一个有意识的,难度只会更大。”
王越的意识转动着,灵光的闪烁显示着思维的转动。
的确,如果他接下身体的因果,身体本能中的残余意识会选择顺从融入他,可是,若是他接下,并且选择和他融合,他还是他吗?这只是两个人合成一起变成了全新的一个人。
这,绝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我就是王越,绝不变成另一人。”
一念及此,他的意志更加冰冷。
“现在,就让我将你执念存在的根本彻底粉碎吧,我要完全保持自我的,将身体完整接过来,现在,身体的掌控正被夺取,可我还有一股身体之外的力量。”
“贪婪之蛇,给我杀了她。”
王越的意念一动,先前化成身上印记的黑色衔尾蛇忽然活了起来,从胸口探出脑袋,漆黑的目光,无声的吐信,漆黑冰冷充满贪婪的目光,紧紧盯着华服少女。
刷,它闪电般射出,直直射在她的胸口上,轻易的穿透。
完成穿透的贪婪之蛇正待饱饮鲜活的生命,只是最后点滴力量在刚才它活化的瞬间被消耗,它再也无法维持形体存在,啪的在少女体内爆开,彻底消失在世间。
少女的身体徐徐倒下,睁大着眼睛,紧紧看着他,眼中还凝着欢喜的目光,还有一丝疑惑,似乎在问为什么。
“不!”王越仿佛听到了一声绝望的呐喊,身体急剧颤抖起来,守护的信念在被守护者死亡之后轰然坍塌,越发磅礴的攻势瞬间止歇,就好像没了骨头的蛇,被这股执念引发出来的所有残余意识,再没了支撑。
现在,是收获果实,完整接收身体和它的一切的时候了。
残余的意识化作碎片,一个个被灵光纳入吞噬,各种记忆徐徐释放,好像在放一部老旧泛黄的电影,一个名叫阿木的少年,一段简单而短暂的人生。
“真是可悲啊。”读完记忆,王越的嘴角露出一丝嘲弄:“一个只有称呼连名字都没有的卑微者,只得少女偶发的善良仁慈就可为她舍命,心底埋下如此守护的信念。”
粗略浏览了少年短暂的人生,他没有过多在战场上停留,这里可不是久留之地,说不定晚些时候,就会有人过来查看打扫。
他简单的在战场上搜寻,捡取了少女周围几位身穿铠甲卫士的一柄剑,又寻了一套还算完好,不带标志性的的普通衣袍甲具,从尸体上剥下来给自己换上。
最后寻找了干粮食水和一些青铜角子小心收好,前者,是生存的保障,后者,根据少年的记忆,这是这个世界的一般等价物,就是钱,生活不可缺少的东西。
接着他又收拾了一下战场,检查战场是否有他人存活的同时,小心的将超自然力量的痕迹抹消,作好伪装,尤其是被攫取了最后生命活性的尸体,还有眼前被贪婪之蛇穿胸内爆而死的少女。
做好这一切,王越毫不留恋的选择了离开。
其实,战场上还有更多的东西,甚至他还在华服少女身上看到一件有着神秘力量的宝物,可是他的时间不多,能拿的东西也十分有限,而流淌着神秘力量的东西,在任何世界都是无比珍贵的事物,拿了,说不定就会被有心人追索上来,即便没有,没有力量的人坐拥有名有姓的宝物也不是什么好事。
走了几百步,他忽然俯下了身子,贴着耳朵感知着地面,过了一会儿,他回过头去,看向小坡下小路上的车辙,远方,大群人奔跑的震动正飞速靠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