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里吉之言,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众人将目光都落在王越身上,看他如何选择,槐里吉之言虽是威胁,但话却是没错的,王越今日选择出手,若是败了,结果就是死,若是胜了,也无任何好处,平白与蔡国这等庞然大物结仇。
任何人听了槐里吉的话,一番衡量,多半会选择退一步,那无疑是最好的结果。
“蛇余公子。”陈使昭穿叫住王越:“公子之心意,我陈国人领了,接下来的事,还是交给我吧。”
王越摆了摆手,往蔡使看过去,大声道:“吕里小君子是我朋友,为朋友出头,我责无旁贷,昭穿大人今日之言行,也叫我敬佩万分,至于蔡国…呵呵!”
他一声冷笑,对众位大夫、国君使者道:“各位大人可能不知,此次王越与吕里小君子南来淮上,一路上黑胡竟是受了蔡国人的命令,要截杀小君子,截杀不成,又派人刺杀,甚至还想对吕里大人出手,我与小君子一路同行,侥幸破得黑胡,又杀其刺客,这才平安到达淮上,却不想蔡人今日又来做此恶客。”
淮上众宾客大惊,既心惊于蔡人敢对淮上大夫下如此之手,也惊讶黑胡竟是蔡国人的人马,仔细一想,黑胡在蔡国起事,但却是在北方诸国肆虐,竟是除起事前期没半分祸害蔡国。
王越又道:“陈国得天下大霸,乃是尊王攘夷、九匡诸侯,其军威赫赫,功业彪炳,天下人无不信服,而蔡国行事如此阴暗龌龊。竟还想复霸,简直是堪称可笑。”
“蔡王与蔡使如此行事,若是昔日蔡恒公泉下有知,不知是否会自陵中跳出来喝骂。”
“蛇余公子,你。”槐里吉满脸通红,怒极道:“今日你这是自己找死。白河,给我杀了他。”
武士白河面色一肃,手按长剑无声无息就离开他身前,朝王越走过去,其身形似缓实疾,三两步就到达王越身前十步,无形间带起一股冷意,如一阵凛冽的北风呼啸而来。
“慢!”一位老者忽自庭院照壁后方的大门外绕了进来。
“老夫荆国新任驻淮上外事春官项元,前来与吕里大夫贺礼。除却赠吕里大夫几块宝玉,这位来搅局的蔡国恶客,也一并替吕里大夫一并接下料理了。”
“荆国的外事春官也来了?”
“这下好了,蔡国人今天可遇到对头了。”许多人原本还提起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但又有人感叹:“只是想不到,吕里大夫小儿大婚之礼,竟成诸霸主国角力之场,倒是蛇余公子却是真仁义。为朋友之义,竟敢直面蔡国这等庞然大物。”
槐里吉心下也是微叹。今日之事实在是太过不顺,先有蛇余公子跳出来就算了,如今荆国竟也来搅局。
他强自压下心中不快,脸上拉出一丝嘲弄,对荆使项元道:“项老大人如此年纪,何不在家弄子娱孙。颐养天年,竟也来淌这滩浑水,就不怕一个闪失,再也回不到荆国么?”
项元呵呵笑道:“身为外事春官,就须有为国事死在国外的觉悟。老夫活了七十多年,已经比多数人都活的要长,即便是死也是赚了,倒是槐里大人如今正值壮年,死了就有些可惜了。”
“而且老夫今日也不是淌浑水,只是见不得蔡国人龌龊行小人之行。”
“蔡国若想复霸,就拿出实力来嘛,何必如此行事呢?”
他与众淮上大夫等宾客保证道:“各位大夫且放心,我荆国若想复霸,定然是携万乘兵车兵压淮上,光明正大而来,绝不行如此小人行径,到那时只要淮上诸国愿以陈国旧例向荆国纳征,荆国不动淮上半分。”
“又是个空口白牙的万乘兵车。”槐里吉大笑道:“如今也不知荆国二十年前损失的数钱乘兵车恢复了没有,项老大人竟空言万乘兵车兵压淮上,莫非是老糊涂了在做梦吗?”
“倒是我大蔡,在吾王励精图治之下,实力一日强过一日,哪怕要防着北方随国,不敢出动兵车万乘,但是五六千乘兵车还是拿的出的。”
“嗤!”项元一声嗤笑,不屑的说话。
“槐里大人莫非是将农兵都算进去了么?农兵编制的兵车在当今天下还能打仗么?”
“想不到,蔡国人还以为今世是昔日蔡恒之时呢。”
“哼!”槐里吉冷笑:“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还不如手底下见真章,白河,去掂量掂量我们的荆国项老大人有何底气,竟敢来与我们共起剑舞为吕里大夫贺。”
“养由正,你想恢复家族之荣誉吗?”项元指着槐里吉:“今天就是个机会,与老夫狠狠扇这蔡人的耳光,叫他明白什么叫做天高地厚。”
“诺!”养由正一阵激动,身形已如电闪雷鸣般挪移。
应诺未息,他已按剑瞬息十步,将电光按于槐里吉身前。
槐里吉的武士白河,默然将剑高举,陡然隔空朝养由正前方猛劈。
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拦,养由正的剑,从槐里吉的面上如春风般的拂了过去,这一击落空未落实,他剑势已化为横拍,往槐里吉脸上扇去,但陡然一阵风又从远方刮过来,竟将槐里吉凌空远远吹开了。
“气刃斩?”他回转身,凝视着离王越不远的白河。
“错,这是剑风。”武士白河淡淡的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