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都要面对甲方导演各种含糊不清的需求。有时候一个材质,一种质感不满意,就立马叫人换掉重来。“有时候对方也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却必须要你给出一个满意的答案。”
都要时刻准备收拾状况百出的现场,迟到缺席、醉酒闹事、中途反悔、临时加价、舞台坍塌、打架进看守所……“婚礼和片场一样,什么都可能发生。”
更重要的一点是,搞婚庆的这些人在拿到预算之后,明白该怎么花,“给我们几万块,我们可以弄得很性价比;给我们几百万,我们也有渠道把这些钱都花在刀刃上,因为挣的是策划费,所以基本不吃回扣——其他公司不知道,我们工作室是绝对不吃的。”
刘礼豪简直都快把自己说服了。
“你这样一说,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主持人、台下观众和另外两个嘉宾,更是觉得谢劲竹非常厉害,真是老谋深算,转行开婚庆,看似脱离了圈子,实际上却在韬光养晦,等到机会来临之际,立马就能东山再起!
刘礼豪要不是对谢劲竹的智商有信心,他几乎也要以为这是一盘大棋。
其实并不是。
以上那些说辞,都是他当初用来煽动关琛的,好让关琛心甘情愿带着一帮废物去拍电影。
钱经理作为工作室的最后一道防线、唯一认真工作的人,理所当然地持反对意见,对计划百般劝阻。只可惜,一如既往地没有作用。刘礼豪作为关琛的贴身走狗,一天当中最重要的工作,就是盯着网络,防止有人把百科词条里关琛的身高体重乱改,然后在网上用小号到处散播关琛的好人好事事迹;第二重要的工作,就是在钱经理每次来找关琛的时候,通知对方关琛没空——哪怕当时关琛就在三米远的地方无所事事吃着雪糕,或与蚂蚁玩耍。
当关琛拿着一本卷成海带的《手把手教你拍电影》,按照上面的目录逐个去街上抓壮丁的时候,刘礼豪就知道自己的计划走上正轨了。
化妆师是理发店的高级设计师,造型师是裁缝店新来的学徒,摄影师和灯光师来自街尾的影楼,美术总监则是隔壁街上书画店的老板,只因当时好奇过来看了一眼热闹,就被路过的关琛纳入囊中……由这样一群人组成的团队,说是剧组,不如说是居委会。如果这样都能拍出及格分的电影,那简直是对所有制片公司和电影院校的巨大嘲讽。
即便其中有哪怕一丝丝靠谱的可能性,也被他刘礼豪幸不辱命地掐掉了。
比方说,当时导演的人选,关琛原本预定的是一个叫霍利的外国人。刘礼豪查过对方履历,虽然对方待业多年,但有过获奖的作品,还没毕业就已经拍出很厉害的作品,搞不好还有带着乌合之众力挽狂澜的能力。这还得了?此子断不能留。所以刘礼豪最后以“把霍利叫来是大材小用”说服了关琛,去电影学校找了两个成绩普通、人缘可怜、默默无闻的大学生,来充当导演编剧音效和剪辑。
“那关琛呢?他会在短片里出演吗?”男主持好奇说:“如果关琛也出镜表演的话,那最后无论拍成什么样,我想会有很多客人愿意购买这个服务。”
女主持兴奋地说,如果关琛出演,她立刻就去买这个短片服务,然后让关琛演一个抢婚的角色。
对于这种能给工作室增加营收的好点子,刘礼豪迅速予以扼杀:“关琛他不会出演的,他是制片人。”
“制片人。”男主持点点头,问在场的另一个职业是副导演的嘉宾,“制片人是个什么工作?”
副导演嘉宾说:“投资人是出钱的,导演是用钱的,而制片人作为二者的桥梁,平衡艺术和商业,核心工作是管钱。既要用钱拉住导演不要飞,确保预算没有超支,又要在超支之后去投资人那里弄来跟多的预算,为导演争取更多的创作空间。”副导演补充说,其实剧组里涉及到创作之外的一切问题,都归制片人管,所以要当好制片人,其实很不容易。“我待过的几个片场,凡是有关系户想进来,都会先给个制片助理的职位,这岗位的职能范围是剧组的方方面面,就像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非常锻炼人。”
男主持转头问刘礼豪:“关琛当制片你觉得合格吗?”
刘礼豪不出任何人预料地狠狠答道:“完美!”
女主持好笑地说:“我发现你这个人真是老油条,一秒钟都不带犹豫的。”
刘礼豪一脸茫然,仿佛听不出对方的含沙射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