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脂燃烧的哔剥声仍在耳畔回响,骆志松蹲在灶膛前拨弄炭火,指节残留着靛蓝药粉的痕迹。
晨雾漫过门槛时,韩小凤用竹筒装了些玉米面糊搁在窗台上,发梢还沾着昨夜弹弓弦勒出的松香。
"
文书爷爷家的门槛石裂了三道缝。
"
骆小妹蹲在鸡窝旁数着新下的蛋,突然仰起脸,"
去年春汛冲下来的山石砸的,哥你记不记得?"
骆志松掸去蓑衣上的霜花,目光扫过墙上斑驳的猎区图。
那张用野猪血拌着赭石粉绘制的图纸,边界线正巧消失在邻村猎场交界的鹰嘴岩。
老文书家的樟木箱散发着陈年艾草的气味。
八仙桌腿压着的黄裱纸上,"
民国三十七年"
几个褪色墨字被蛀虫啃出星点孔隙。
老人颤巍巍的手指拂过积灰的田契存根:"
当年两村划界用的是狼烟为号,鹰飞不过三箭之地。。。。。。"
话说到半截,窗棂外传来野山雀扑棱棱的振翅声。
骆志松扶住差点碰翻的桐油灯,灯影在老人浑浊的瞳孔里晃出涟漪。
那些零散的记忆碎片像散落的算盘珠——鹰嘴岩曾有棵刻着双鱼纹的界树,五三年炼钢时被伐去充了土高炉;西沟猎道埋过镇山石,五八年修水库又掘出来垫了堤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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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是寻不着了。
"
老文书咳嗽着往火塘添柴,火星子溅在骆志松磨破的千层底布鞋上,"
那年公社马书记说山林都是国家的。。。。。。"
话音被门外突如其来的犬吠截断,大黑犬正冲着河滩方向龇牙。
当骆志松踩着结冰的田埂往家走时,后颈突然袭来凛冽的寒意。
邻村赵村长裹着熊皮大氅立在山核桃树下,腰间牛皮鞘里的柴刀泛着冷光:"
后生仔,莫要学山猫子刨别人家祖坟。
"
枯枝在骆志松掌心攥出脆响。
他清晰记得三天前在野猪胃里发现的松籽——那分明是鹰嘴岩北坡才有的红松,而赵村长此刻靴帮上沾着的,正是雷公涧特有的赭红色泥浆。
暮色四合时,骆小妹突然从阁楼探出沾满蛛网的脸。
她怀里抱着的桐木匣子摔在地上,泛黄的日记本里滑落半片风干的杜仲叶。
1948年农历三月初七的记载洇着褐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