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细雨蒙蒙,不过即便在下雨,也挡不住建祠堂的进度。蓦一时,能听到从那边传来的声音,如火如荼,这陆老爷是真的很着急啊。
柳婵独自一人走出小楼,雨蒙蒙,她一身浅绿色的长裙,看起来极为清新。
撑着淡黄色的油伞,那油伞又像一朵刚刚盛开的小花儿,她经过,无不回望。尽管她遮着脸,但依据猜测,想来她必定极为美丽。
只不过,她并非寻常人,即便有人好奇,也是不敢冒犯。
踏着鹅卵石的小路,柳婵走向陆夫人的住处,汤药味儿飘出来,看来他们听了她的话,昨儿已经请来了大夫。
“姑娘。”丫鬟过来接过柳婵手里的伞,一边微微屈膝。
“嗯,陆夫人如何了?”柳婵依旧那么冷淡,并不热情。其实她根本不想来这儿,但长修这厮非让她来,她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夫人已经醒了,只是还有些无力,下不了床。”丫鬟倒是如实的告知。
无声的哼了哼,柳婵走进卧房,汤药味儿更浓了。两个丫鬟候在床边,而床上,陆夫人靠在那儿脸色苍白如纸,只是看一眼就知道她身体极其不舒服。
走过来,丫鬟也搬过来一把椅子,柳婵坐下,一边不眨眼的看着陆夫人。
被盯着,陆夫人即便是不舒服也有所感觉,“姑娘,可是有什么不妥?”昨天她说她不是邪病,谁知道今天会怎样。
“心病还需心药医,陆夫人不能只依靠着汤药。”柳婵这话很明显,做了亏心事,吃多少药也没用。
垂下眼眸,陆夫人看起来是个能说会道的人,可是现在,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今日来是奉了大师的命令,昨日他在那口水井里发现了一些东西,让我拿过来给陆夫人瞧瞧,可是能想起些什么。”说着,柳婵将那小小的耳环拿出来。
陆夫人看过来,一眼瞧见那耳环,她便不禁呼吸一滞。
柳婵翘起唇角,“看来陆夫人是认识的。”她这个反应很明显说明了问题。
“这、、、这是柳柳的。”陆夫人呼吸急促,她的确认识。
“这个耳环是什么来历?”柳婵不眨眼的看着她,尽管她看起来呼吸急促好像马上要昏过去似得,可是对于柳婵来说她这个模样根本打动不了她。
“这是我特意给定做的,又是我亲手给她戴上的。自从她戴上,就没有再摘下来过。”看着那耳环,陆夫人似乎也陷入了回忆当中。时间久远,但不代表她不记得。
“还真是出自陆夫人的手,这耳环对已经死去的柳柳来说很重要,昨日大师将这耳环拿回来,那柳柳就跑出来了。她想把这耳环拿回去,但是她是鬼,根本拿不得这些东西。”柳婵捏着那耳环,不得不说长修的推断是正确的,柳柳即便成了鬼,对陆夫人似乎也有别样的感情,或许恨,但也不全是恨。
“她出现了?那怎么办,大师就没有办法把她收了么?”一听柳柳又出现,陆夫人的眼睛也不禁睁大。
“你现在还想着收了她?陆夫人,她是你女儿,你这忽然病了,难道不是因为愧疚?”柳婵拧眉,瞧她这个样子,她就不满意了。
“她是我女儿,可是她也害死了我的两个儿子。”陆夫人眼睛泛光,似乎提起她的两个儿子她才会流泪。
不禁咬牙,柳婵冷哼一声,“既然陆夫人也根本没有愧疚,那看来我们也无需着急了。柳柳如此可怜,我十分同情,便让她继续横行陆家吧。相信用不了多久,陆家就不复存在了。”
“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要我愧疚么?我愧疚,当年我不该那么做。只是,即便她活着,也改变不了两个儿子在我心中的地位。这么多年,他们俩特别孝顺,有时我病了,他们俩便黑天白夜的守着,我这辈子做的最伟大的事情就是生了他们俩。”说起儿子来,陆夫人眼泪往下流,诚如她自己所说,那两个儿子在她心里占了很大的位置。
而柳柳,只不过是她怀胎十月又活了三年的小丫头,如今又害死了她的两个儿子,显然的,让她说爱那是不可能的。
“既然如此,那陆夫人就怀缅你的两个儿子吧。做了亏心事,就总是会得到报应,所谓人在做天在看。”站起身,柳婵也不想和她再磨叽了,只是叹息柳柳太可怜,把这陆家都杀了她都不觉得可惜。
“等一下,姑娘今日来找我定然不只是说这些话而已。姑娘还想说什么,尽管说便是。”陆夫人看着柳婵,她后知后觉的发现柳婵过来可能是有更重要的事,并非只是冷嘲热讽她。
垂眸看着她,柳婵哼了哼,“说真的,我十分不想和陆夫人你交流,一句话都不想说。不过大师不方便过来,只能我来了。柳柳太会躲了,跑的又快,找到她很不容易。但是她对这耳环有特别的感情,就说明她对陆夫人你也一样,在她心里你还是她母亲。所以,大师的意思是,想要陆夫人用这个耳环将柳柳引出来,这样我们就能趁机收了她了。”将那耳环递给她,柳婵就是为这事儿来的。开始她并不相信,但是现在却不得不信了,长修的推断是很有道理的。
陆夫人看着那耳环,苍白的脸毫无血色,她深吸口气,好似在给自己打气似得,“什么时候?”
“祠堂建成的时候。”各个灵牌都摆进去,这样能更容易的将柳柳身上的冤魂摘除,用以分散她的力量。
“好。”点点头,陆夫人似乎也用了很大的勇气。
“那这个耳环陆夫人先拿着。”看着她,柳婵露出的眼睛满是讽刺。
“不了,到那时再给我吧。”陆夫人摇头,显然她害怕。
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柳婵收回手随后转身离开,她真是讨厌极了这陆家的所有人。
小雨还在下,柳婵拿着伞快步返回小楼。
长修正坐在大厅喝茶,青色的僧衣在这阴雨天格外清新,单单是看着他就会让人感觉很安然。
放下伞,柳婵将脸上的丝绢扯下来,随后快步走到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伸手夺过他手里的茶杯,柳婵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