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波浪翻涌,靛青色的云团在月下你追我赶。
寂静荒凉的废弃码头闪着手电的灯光和人影。
一群人冲破漫漫无垠的黑暗,和另外一拨人对接。
看到来人,小李忙迎了上去,恭敬喊:“傅总。”
手电筒的灯光这时聚焦在躺在地上的人影。
那人俯趴在地上,潮湿的西装上沾满了泥沙,旁边流下一摊血迹。
他被翻过身来,一张脸混着细沙和血污暴露在空气之下,四肢心脏位置各中一枪,血肉翻涌,了无生气。
“怎么说?”
傅胤礼半张脸隐匿在昏暗光影中,气场森然凌厉。
“他太太亲手了结了他,我们没拦住,人前脚刚走。”
赵管家脸色沉沉地看着他,说了一句森冷的话:“就这么死了,未免太便宜了他。”
当初他接先生和邵鸣从岛上回来的时候,两个人仿若从地狱里爬出来似的,身上几乎没有一块是好的。
这个人为了家产地位之争,设计陷害,毫不顾念亲情,让自己的兄弟姐妹接连在老爷子那失了心。
还把利爪伸到小辈那去。
先是陷害先生出国,将人逼到孤岛任其自生自灭,后雇杀手灭口、挑起动乱袭击,欲将先生往死里逼,桩桩件件泯灭人性,毫无半分恻隐。
傅胤礼淡声问:“死前可有说什么?”
小李这时递了录音笔给他。
按钮一松,傅匡正的声音扩散了出来。
“傅胤礼他敢杀我吗,他不敢,我是他亲叔。
他亲手害死了他的弟弟,他再也不敢了。
对于他妈来说,他就是个野种。”
“小小年纪,连没有出世的弟弟都敢杀,他活该被抛弃。”
“他应该不知道吧,当初害死他没出世的弟弟的人是我,是我在楚应柔的汤里动了手脚,被自己的母亲厌恶的滋味不好受吧。”
听到这里,傅胤礼狠狠地攥紧了那支录音笔,暴起的青筋隐匿在袖口之下。
蒙冤二十来年,此刻真相揭露,也挽不回傅家人对他的伤害。
他顶着弑弟的罪名摸爬滚打了二十多年,心里的那根刺早就和他的骨血融为一体,根本不稀罕得到任何人的忏悔和原谅。
他也不屑将这个真相告诉傅家任何人,傅家早就烂透了,只剩下一张冷漠虚伪的躯壳在撑着。
不过,傅匡正没想到的是,老爷子宁愿把位子传给一个冷血谋私之人,也不愿把傅氏集团交给他,也没想到自己最后会惨死在妻子手里。
但,就这么死了,未免太便宜了他。
录音放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听得见,赵管家愤怒地对着那冷尸踹了一脚,咒骂了一声。
小李心生同情,先前并不知他的上司还有这段不堪回忆的前程往事,根本无法想象他是怎么抵着弑弟的罪名在傅家攀到现在这个位置的。
夜黑风高下,那抹身影尊贵幽森,任谁都不敢用那样怜惜的目光去看他。
“傅总,尸体怎么处理?”
小李出声问。
“扔海里。”
声音沉冷得可怕,深隽的眉眼里波澜不惊,在此刻显得尤为瘆人。
傅胤礼捏着录音笔,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