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皮肤黝黑的男子立即自我介绍道:“我叫盛剑,是盛世全的大儿子。下了一夜的雨,我爸担心村里,想出来看情况,被我给阻止了,就代他出来看看。”
“对了,这鱼是前面那个大村子鱼塘里水满了翻出来的,来的时候大伙儿都在那捡鱼。”
孙泠泠和他点点头,问道:“雨一直这么大,大队里新修的那些泥墙、石墙房子怎么样?”
“暂时还行。不过要是一直这么下下去就说不定了,这老天爷奇怪得很,从没见过暴雨一直下不停的。”
孙泠泠心想,以后有的是“奇观”让你看的。
正聊着,那边忽然传来默默的惊呼声。
“警长——”
几个大人转过去一看,原来是警长,从桶里叼了一条男人巴掌长的大肥鲫鱼逃窜开。猫见了鱼腥,一点理智也没了。警长同样如此。
“算了,默默,让警长吃吧。猫和鱼天生的食物链。”转头又问罗虎两人,“是吃了饭去查探还是现在去?”
“现在去,村子还没走完。”盛剑迫不及待道。谭阳和村书记去了另外方向的几个村子,一共两队人,分工合作。
其实,他心里也有一个小小的野心,他父亲是村长,人也快老了。此次全国上下都是地震,震后在原本的废墟上重建谈何容易,想必国家势必会暂时把目光放在那些还没被城市化或开发出来的乡村,他想留在农村发展,要是能当上村长,那就更好了。
“我也和你们一起去看看。”孙泠泠想看看这场持续不断的暴雨后外面的光景,以及各个村子里的人的情况。
“雨太大容易淋湿的。”
“没事,我家有雨衣。”说罢,她不等两人反对,迅速跑进房间换上雨衣,穿上筒鞋,捞起竖在堂屋墙壁上的一把大伞:“走吧!奶奶,默默你看着点啊,别让他出去玩水!”
谁知还没迈出大门口,默默一把抱住她大腿:“我也要去!我要去捉鱼给妈妈吃!给太爷爷太奶奶熬汤喝,还要给警长和来福旺财吃!”
小家伙一一列举出家里喘气的名儿。他眼睛又瞟罗虎:“罗叔叔?”
“这……?”盛剑觉得有些荒唐,他们是去检查村子里守在情况,又不是去玩的。碍于罗虎的面子,他没有直接拒绝,视线落到罗虎身上。
罗虎一阵为难。自从把小少爷弄丢了后,他一直在想是他做得不对惹恼了小少爷,还是其它原因,所以他也不敢再为小少爷做决定。
孙泠泠见两人为难,也不强制要求和他们一起去。先让两人前面查探要紧,她就带着孩子在村子附近转转吧。见微知著从她们村子附近想必也能窥到这场暴雨后的一些现象。
一暴露在雨幕里,像是所有的雨水都集中在了头顶上方小小的伞盖上。砰砰啪啪,耳朵里充斥着雨水与闪面的碰撞声,听不到任何其它的声音。
孙泠泠背着默默,一手打伞,一边踩在破碎的公路上。浑浊的泥水从公路裂缝里渗出来,瞬间积聚起来,灌在鞋面上,同时又向四处漫流。
翠绿的柏树在风雨中晃动弯成45度,一丛丛苍翠的竹林从半中间折段,露出里面微黄的竹芯。这还不止一处,多处都是如此情形。
像那种坡度较高的土层斜坡,草皮也被大雨冲刷赶紧,暴露出坚硬的石层,或者直接一整面斜坡直接垮下来,被夷为平地。
越看,孙泠泠脚步越沉重。默默刚开始看着还新鲜,但他敏感的发现孙泠泠在面对这些场景时,心情尤其沉重糟糕,渐渐地也不说话了,默默地看着。
一路上,孙泠泠看到村子房子地势低洼一点的人家披上蓑衣带着大草帽冒雨挖阳沟,门前的水汇成汩汩泥黄、色的溪流,有的甚至已经倒灌进屋里。
“泠泠,打着伞去哪儿?”问话的正是前些日子来窜门的何阿婆。她家房子底楼是用石头打底,第二层才用的红砖。这石壁还是多年以前手艺精湛的石匠镶嵌的,凹凸锁孔,层层嵌套,是以保存得还算完好。
唯一不足的是地势在村子里属于较低的那一批,上村流下来的泥水都会从她家门前经过。稍不注意,带泥的水,水流走了,泥巴却因种种因素淤积下来,一步步堆高了她家阳沟,使得水漫进屋里。
“出门到处看看,就怕雨太大淹了上来。”
“你怕啥?别家的房子淹了也淹不到你家。哪像我家这个?我就说还是你这闺女眼光好,当年选址硬是不愿意选在大公路旁,现在好了,好处就来了嘛!”
何阿婆羡慕孙家的房子,不过和村子里其他人比起来,她也隐隐自豪。而且她儿子媳妇也回来了,胳膊齐全,她就更满意了。
“对了,你怕是不晓得吧,孙大舟家的房子被雨冲垮了。你猜垮了后怎么着,他直接把他爹妈赶到猪圈去住,他和媳妇孩子住厨房,丧尽天良的家伙,也不怕滚雷打他这不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