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深冬,但东院真的是太素了一点。
室外无一处造景,白茫茫的一片,室内也无名贵的花草装点,只在凳子上搁了几个手工刺绣的蒲团。
素心打起幔帘,屋里倒很是温暖。待盛流芳进入,她就赶紧关上了房门:“天气冷,夫人受不得寒。”
听得有人进来,里间有人出声,带了喜悦似的呼唤:“流芳,可是流芳来了?”话音未落又夹杂了几声轻咳,听得人心里一酸。
盛流芳疾走几步,只见李月荷正歪在床上,脸色苍白。旁边一个素衣小婢,正缓缓地在李月荷背上轻拍。
魂牵梦萦的一天啊,盛流芳闪着泪光走到李月荷近前。她轻启朱唇,吐出了魂牵梦萦的两个字:“娘亲。”
李月荷也不顾身体虚弱,一把将盛流芳搂到身前,母女二人纵有千言无语,此时竟相顾无言,唯有雨泪涟涟地看着对方,再也不愿意移开视线。
素心为李月荷披上一件外袍:“以后的日子还长,夫人和小姐不必伤感。”
李月荷忍不住抽噎:“苦盼了这么多年,终是老天开眼。”
盛流芳依偎在李月荷怀里:“以前是流芳无福,如今回来了,我定要守着娘亲过好每一天。”
蓦地,李月荷发现盛流芳手腕上的抓痕,忙心疼地问起缘由。
素心有些紧张,正思量着该怎么答话,盛流芳已抢先说道:“外边薄薄的一层雪,好容易摔跤,还好素心姑姑扶了我一把,这才泛起红道道。”
素心随即舒展了紧绷的脸:“是呢,要说大小姐也太白皙了些,红印子尤为显眼。”
李月荷轻抚那张娇嫩的小脸:“女儿家白白净净最耐看,我们流芳俊俏,越看越招人喜欢。”
这时,盈儿抱了一个画箱进来,盛流芳一幅一幅取出里边的画卷,依次展示给李月荷看:“这是春天里的娘亲,折柳踏青;这是夏天里的娘亲,轻摇团扇;这是秋天里的娘亲,月下赏桂;这是冬天里的娘亲。。。…”
盈儿见画像中的人扬首翘颌,微微张口,突然调皮起来,抢着答:“想吃肉包?”
一句话把李月荷逗笑了,盛流芳佯装生气:“不是要吃东西啦,明明是在吹雪花好不好。”
许是太久没有开怀大笑了,李月荷猛地咳嗽起来。盛流芳吓了一跳,连忙抱紧了娘亲咳得颤抖的身体,心里好似被针扎过似的难受。
依旧是那个素衣小婢,手脚麻利地端了茶水过来,眉目间满是忧虑。盛流芳这时才扫过那丫鬟的面庞,见她与盈儿极其相像。
素心道:“她叫满儿,是盈儿的胞妹。这两个小女孩做活好,厨艺好,人品更是没得挑。”
盛流芳接过茶碗,向满儿道谢:“多谢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