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各自安睡。
顾安童是个矜持的女人,也的确如同沈昊松所说,在很多事情上,她都拿捏着自己的那个架子,端着,不知道怎么放,如果没人给她台阶下,她恐怕就只能这样吃力的端着。
两点多钟的时候,顾安童起身喝水,虽然脑子昏昏沉沉的有点想睡觉,但顾安童的行动比自己的大脑要敏捷的多,她把台灯打开,又对着镜子照了下自己。
眼底有一点小青黑,脸庞是消瘦的,没有以前看起来的那么饱满圆润,虽然因为怀孕,腰似乎要圆了一些,但也仅仅是那么一点变化而已。
她摸出去上厕所,刚到厕所门边,忽然间发出一声轻呼。
这声轻呼引来了司振玄的急速反应,顷刻间,他房间里的灯便亮了,他匆忙的走到顾安童身边来,扶着她略有点瑟瑟发抖的上身,微微蹙眉问:“怎么了?”
顾安童指着落地窗外,“刚才我上厕所,正走过去,帘子打开,我好像看见下面有很多人,我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结果再看,我就好像看见了好多血……”
她说的话乱七八糟的,但司振玄好歹听明白了,她是被白天的事情惊到了。
顾安童不知道怎么地就被司振玄搂在怀里,他低声安慰着,“别怕,我在。不会有人伤害你。”
顾安童的身体虽然绷得笔直,可她到底没有推开司振玄。
他就这样静静的搂着顾安童站了好久,半晌后,顾安童才轻轻的推开他,“好了,我没事了,刚才太失态,我先回房间。”
“我先陪你一会。”司振玄跟着顾安童进屋,没想到顾安童神游一样的爬上。床,居然没有搭理他,也没有将他拒之于门外。
司振玄坐在她床边,看着顾安童静静合眼,他伸手握住她的手,又重复了一遍,“别担心,我在。”
顾安童轻轻“嗯”了一声。
房间里的台灯还开着,司振玄静静的靠在她的床头,刚要合眼,却发现顾安童的怀里似乎抱着什么东西,等到看清楚后,却又是愣在那里。
她抱着的是两个人的合影,一只手握着他的手,另一只手紧紧抱着他们的合影,双目阖着,眉宇之间却鲜少露出苦闷的神情,似是又陷入了梦魇当中。
“…………”
司振玄忽然间翻身上。床,第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将顾安童直接搂进自己的怀里,他低声说:“安童……安童……”
顾安童被抱了个满怀,她睁开眼睛,眼底滑过一丝疑惑,等到想起自己右手抱着的东西,她赶忙想要松开,却被司振玄抓住。
顾安童面红耳赤,而司振玄却紧追不舍,她执拗了半天终于还是选择了放弃。
他将合影亮在彼此的眼底,这是一张她靠在他的肩头,眉眼唇稍皆是幸福,而在她身畔的司振玄,却似是不如她那么高兴,他一如往常的那么严肃,在摄影师的要求下牵扯起一丝唇角。
顾安童沉默良久,忽然间伸手在照片上掠过,“我之前一直觉着我们的合影似乎有哪里不对,明明看起来那么和谐,可总是有不对劲的地方。后来我才看明白,原来是新娘子过于高兴,而新郎的眼里有事。”
司振玄刚要说话,顾安童笑了笑,将合影放到一边,“正好我也睡不着了,可以说说话,不然我真的会害怕。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不想再反复拿着说,挺没有意思的。”
“那你说,想说什么。”司振玄避重就轻,没有再纠缠合影期间发生的那些问题,如果他旧事重提,恐怕就会被顾安童叫下床,此时此刻能在这张床上抱着她,他觉着已经很好。
顾安童问他,“今天杜云森如果说的是真的,那任轻盈怎么办?是不是要想办法救她?如果杜唯真真的是那种人面兽心的东西,任轻盈的处境恐怕是最可怕的。”
司振玄没想到顾安童居然会和她提到任轻盈,一时间他沉默了下去,但他还是正面回答了顾安童这个问题,“假如杜云森说的是真的,肯定不能不管。”
顾安童低低的笑了声,“我就知道。可是司振玄,你之前不也答应了要和我分开?为什么这么快就反悔了,这不像是你的性格啊。”
“之前答应分开,是因为我认为分开是对你的一种保护。”司振玄的手握在她的肩上紧了紧,“可是分开却没能达到效果,那就必须要将你带在身边。”
顾安童软软的叹了口气,却没有再说什么。
她翻过身去,将背部对着司振玄——她的性格一向是柔软而又不够强烈的,这和她的外表呈鲜明对比。
在司振玄的固有认知里,他一定知道顾安童是个容易心软的女人,也正是因为她的容易心软,所以她才一次次的去理解他,一次次的去谅解他做过的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