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收拾利索后出了屋子,秦家父女正等在院子里,看见人出来,秦琴念叨着说道:“朱哥哥,我还要去你家喝鱼汤。”
朱达笑着答应了,几个人就这么一同出了院子,本以为出门之后告辞,没曾想门外停着一辆牛车,还有一名盐栈护卫牵马等在一边,那牛车上则是堆满了东西。
秦秀才指着牛车说道:“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也要带些东西回去,秦某乱买了些,还请向兄不要笑话。”
这还真不算乱买,能看到车上有米面,有布匹,还有半扇光羊,是杀好收拾干净的,以及十几只活鸡鸭,还有些日用的杂货,比如说铁锅和竹筐之类。能看出买这些东西是用心了的,都是针对村里的实际情况采买,没有胡乱下手,真要什么首饰绸缎之类,反倒是无用,这些回去后家里立刻能用上,也能改善生活。
秦秀才又走近了步,将一个小布包递给向伯,压低了声音说道:“这是十两银子,车上竹筐里还有十五贯铜钱,向兄路上小心些,莫要露白。”
二十几两银子也不是小数目,除了州府省城这样的城池大镇,其他各处货物不缺,但通货却紧缺,白银和铜钱都不多,在乡下很多殷实人家都未必能拿得出这个数目。
尽管秦秀才没有说盐栈的底细,但朱达心里有个大概,看秦秀才和许三哥的做派和用度也知道盐栈虽然有钱,可说不上怎么豪富逼人,能拿出这些东西来那真是实实在在的重谢。
不过以朱达对向伯的了解,自家师父搞不好要推拒,他可不是习惯拿人好处的性子,而且向伯也觉得救人是碰上了就该伸手,不觉得是怎样的恩情。
没曾想向伯很是大方的收下了那布包,直接揣进了怀里,看秦秀才的表情,好像也准备和向伯推让几个回合的,被对方弄得有些发愣,刚要笑着说话,向伯先开口了:“老汉就不客气了,这银钱和货物有我的,也有朱家兄弟的,是我们卖徒弟卖儿子的定金。”
秦秀才一愣,有些尴尬的笑起来,一直关注这边的朱达却是忍俊不堪,捂住嘴没笑出声。
牛车和护卫的骑士都来了,向伯也就没带着人在郑家集逛,告辞之后离开,起来的早,聊得也短,估摸着赶路的时间,天黑的时候应该能到白堡村那边,这牛车也不光只是拉货,不愿意走,人也可以上去坐会。
无论是牛车的车把式还是那位骑马的盐栈护卫,态度都很是客气,让他们对秦秀才在升平盐栈的地位权势又有一重认识。
出了郑家集之后,车把式拿出根杆子绑在车辕上,杆子上有面旗,上面写着“平”字,“这是盐栈的认旗,官面和江湖上的看到了都不会动。”向伯解释一句。
这一路上大家的话都很少,周青云对牛车和那骑士都很好奇,而朱达和向伯就在那边闷闷坐着。
牛车看着慢,实际上却比人要快很多,很快就是到了浮桥那边,有那旗帜的确就有方便,居然可以插队,排在前面的几辆大车也没什么异议。
向伯三人先走过了河,到了对岸之后,向伯看着河面说道:“从前我见你也没怎么在意,后来看你在路边哭,就知道你不是个安分种地的,不安分的人不少,都没什么好下场。”
说话间避让开行人,向伯闷声说道:“你不一样,你有本事有见识,你这样的要么享福,要么遭祸,还是大祸。”
朱达也不知道怎么接口,只在那里沉默倾听。
“老汉没什么本事,就是上过战场见识过生死,听人讲过些营生,会点军中的把式,这些你就算学会了有什么用?你愿意做个猎户?做个私盐贩子?也只能做这几样,想要投军博个富贵,那是想也别想。”
这个话朱达能听懂,向伯经常提起,也和盐栈的护卫骑士聊过,如今大明军中想有前途,最要紧的就是出身,没有百户以上的出身,任你有万夫不当之勇还是孔明再生之谋都是无用。
“先前老汉以为你想去做个亲卫家丁,可这些日子就能看出来,你不甘心,你想要做个老爷,想要什么富贵,要这些,老汉教不了你,可那个秦秀才能教,怎么也比老汉能教的多。”
“师父,徒儿。。。。。。。”
“你比青云还小些,心思却比我都重,你不用想那么多,这次机缘巧合给你了个爬墙的梯子,要是不顺着上去的话,这梯子可要撤了,再找可就不一定有了,哪有那么多人的命碰巧给你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