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旋骑在马上,偶尔回头看她。他对这个人,其实颇为欣赏,但是各为其主,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军队一路途经三郡四州,终于来到西靖国都。兵士把她从囚车里拖下来,以麻绳缚紧。任旋站在他面前,看了看,拿出鞍上水囊,给她喂了一点水,说:“我们陛下……唉,自己保重。”
他不可能放走她,这个人太可怕。将来如果交战,又会有不知道多少西靖人死在她手上。
左苍狼点头,说:“我尽力。”
任旋张了张嘴,最后却只是拍了拍她的肩。
然而那个西靖皇帝,却比想象中难缠很多。左苍狼刚刚正车,正在活动手脚,突然有兵士来报:“任将军,陛下有令,将大燕俘虏左苍狼拖到刑场,处以凌迟极刑,以祭死难将士在天之灵。”
任旋吃了一惊,然而对自己君主毕竟是了解,也不能说什么,只好看着兵士过来,拖了左苍狼去往刑场。
左苍狼没有挣扎,刑场离这里不远,西靖皇帝显然早有准备,此时刽子手、行刑官都已到场。
她被推搡着来到刑场中央,上面铺了一块白布。有兵士上来,粗暴地以刀划破她的衣服,周围都是围观的百姓,那种赤|裸的眼神,足以击溃任何一个女人的神智。
她上齿咬住下唇,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被除去,周围有人大声叫好。阳光正烈,冰冷的刀锋贴着肌肤,划破衣裳,刽子手的目光有一种血腥的兴奋。
西靖皇帝缓缓步入刑场,左苍狼明白了,他不是要杀她,而是要羞辱她。他要她裸裎于人前,哪怕此后回到大燕,提及西靖,也将是永远的噩梦。而且也只有让她恐惧求饶,他才能探到她真正的价值。
左苍狼缓缓抑制身体的颤抖,不再挣扎。她甚至站起身来,巍然而立,任由衣裳片片落地,容色平静。
周围的声音渐渐安静下来,西靖皇帝在上方坐下来,他不说话,行刑官也不敢耽搁。有人拿来鱼网,将她套住,整个人捆缚在木柱上。刽子手托了大小厚薄不一的刀,捡起其中一把,拇指轻拭刀锋。
监斩台上,行刑官下令:“行刑。”
于是那寒光闪烁的刀锋便贴着她眼皮,凌迟行刑第一刀,去其眼皮,以免受刑人闭目不视。
那刀锋贴着眼睛,左苍狼听见自己的心跳。她真的闭上了眼睛,恐惧无法克制,她承认,西靖皇帝是个很难对付的人。耳边响起脚步声,她睁开眼睛,果然见西靖皇帝站在她面前。
一个人,如果衣不蔽体,就没有尊严。所以如今,他锦衣华盖、君威如山,而她却是形容狼狈,何来谈判的资本?这便是他的目的。
左苍狼与他对视,他约摸三十多岁,行止之间,气势逼人。这时候靠得近,他唇角微勾,说:“早听说左将军兵法了得,想不到如此年轻。”他目光向下,寸寸打量她的身体。不失君王气度,却毫不遮掩亵玩之意。
左苍狼也露了一个苦笑,说:“久闻陛下文治武功,威慑海内。想不到竟然要把一个女子扒得精光,才敢出来相见。”
西靖皇帝目光微凝,说:“死到临头,你还嘴硬。”
左苍狼说:“人到临死之前,胆子总是要大很多。一些话死前说了,总好过死后无处可说。”
她知道他要谈判,此时抱定必死之心,反而能略占上风。不过看此人行事手段,只怕这次慕容炎不出大价钱,他是不会放人了。果然西靖皇帝随后开口:“倒不知燕王对将军哪一部分更感兴趣,寡人意,先送将军这部分回去,给他一个惊喜。”
左苍狼心中微沉,他打量她一番,目光停留在她胸前。那一刻,她寒毛都竖了起来。
他察觉到她的目光,笑着说:“看来这里,燕王很是熟悉。”
左苍狼咬唇,他又轻笑,转身亲自拿过刀,刀锋缓缓划过她左臂。血浸出来,滴入土地。左苍狼咬紧牙关,强忍着不哼出声。西靖皇帝在她手臂、小腿各切血肉一块,置于盘中。随后一边擦手一边道:“派人传给燕王。”旁边侍从问:“陛下,可用传书?”
他将沾血的丝帛掷入盘中,说:“不必了,这位燕王不同于乃父,书信无用。让他自行定夺吧。”说完,转头又看了一眼左苍狼,说:“将军初临蔽国,但愿这洗尘仪式还能入眼。”
说完,挥挥手,有人上来,将她搭下去,投入狱中。
她在西靖是恶名在外,如今衣衫破碎,手脚又皆被捆缚。两个狱卒眼睛里都冒着火,一个说:“我长这么大,还没玩过将军。要不我们……”说着话,极为淫猥地撞了撞身边的同伴。
另一个也有些意动,说:“只怕上面发现,恐不好交待。”
先前说话的嘿嘿笑了两声,说:“她屠我们两城,杀死我们多少弟兄?我们玩她也是替天行道。”
说着话便上前来,那双手的触碰让人无比恶心,左苍狼闭上眼睛。慕容炎……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遍一遍,只是念这个名字。
原来,我并不信世间神灵,拈香诵经,我的神龛上,只奉着你。
她闭上眼睛,牢门外有人走进去,怒斥:“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