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你看躺地上的那个是不是你孩子?”
“可算是找到了,闹了半天没个声响,该不会是睡着了吧?”
“皮皮?皮皮?你怎么了?”
。。。。。。
鸡笼镇就这么大,里里外外的找,那就很容易找到那颗高大树木下的小孩子。
于皮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到自己床上的,迷迷糊糊的听着有人呼喊着自己,随后身体一轻就被抱了起来。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就是在自己的家中。
看着熟悉的房间,睁眼便是床脚那边的厚帘子门,上面还挂着几件小玩意。
这个时候的窗户,上面的玻璃还没有透明,而是雕粼雕花的夹杂着一些杂质,看上去灰暗灰暗的,可阳光透过来,却又显得很亮堂。
矮小女人就在那窗户之下做着一些女红,满头的黑色秀发不知何时已经染上了几根白丝,笼罩在阳光的光晕之中,看上去就像蒙上了一层岁月的纱布。
沉浸于女红手中的她,在小于皮睁眼的时候就反应了过来,眉脚尖的皱纹就撑开了。
随着那张熟悉的脸孔在瞳孔中变大,她的声音也随之传来,小于皮发现这个声音好暖和。“皮皮,你醒了?”
“娘。。。”挣扎的就要起来,但是浑身一丁点力气都没有,瞬间又被被子压了下去。
“娘还在,阿娘在呢!”
那个女人的眼睛瞬间就红了起来,看着自己儿子苍白的嘴唇,蜡黄的脸孔,心如刀割。
“阿娘。。。阿娘。。。”
这几句呼唤就像那天晚上呼唤秋香姐一样,充满对生命的渴望,小于皮被母亲的怀抱挤压着,泪水很快就湿了眼眶。
被打的时候没有哭,被羞辱的时候没有哭,被秋香姐忽视的时候没有哭,那个时候那么难受,自己都忍下来了,可唯独在这个拥抱的温度下,怎么都忍不下了,这是为什么啊?
“不哭,不哭,皮皮乖,没事了没事了。”女人的泪水依旧在淌着语气带着很重的鼻音,她一只手安抚着于皮,一只手伸手过去测量一下他的体温。
昨晚这个孩子又是发高烧又是发凉,在这个环境条件之下,几乎是没有多大的希望还能活着,不过总算是老天保佑,天亮了就退烧了,眼下只是有点发热而已。
娘俩哭了很久,哭成了两个小花猫,最后还是女人回过神来,开始把事情问清楚。
“昨晚啊!人家大夫可是从阎王爷那里给你拉回半条命!你好好给阿娘说,昨晚为什么躺在那里?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你又跟谁打架了?”
于皮瘪了一下嘴,怕丢人,可是又很渴望她为自己出头。
“是有几个大块头,把我船给拆了,他们还骂我,我说不过他们,就。。。就打起来了。”
“那。。。是谁先动的手?”
“。。。。。。。”怯怯弱弱的声音犹如蚊子一般响起,要不是女人的听力极好也听不出来:“我。。。”
一丝责备在女人的眼底闪过,可是谴责的话又说不出口,只好半作埋怨,半作安慰。“阿娘平时是怎么教你的?人家长得牛高马大的就不要和人家动手,回来跟你阿娘说,跟你阿爹说,你怎么就不听呢?”
“我。。。。我不知道,我忘记了。”小于皮眼神闪烁,躲闪着,不愿意去回答这个问题,他更希望听到的问题是如何去找那几个不讲道理的家伙麻烦,而不是来质问自己。
“你这也能忘?你也不想想你才多大点儿,你怎么那么横呢?一点都不知道心疼自己,你不知道你出事了,你让人多担心吗?平平安安的多好。不就是拆了你的。。。。。。”
矮小女人还想追问着哪里来的船,小于皮就哭了。
“阿娘你就知道说我,我想爹了,我才不想听你讲这些,我要阿爹,我要阿爹。”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阿娘关心你也有错吗?阿娘只是希望你好好的,少给阿娘惹祸,惹阿娘担心,你怎么。。。”
“我不要娘,我要爹,要是阿爹。。。要是阿爹的话。。。他肯定会帮我打回去。”小于皮抽泣着,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擦起了委屈的眼泪,他在这个时候感觉全世界只有他爹对他最好,他爹会为他出气,为他打架。
听到这句话,矮小女人也来了脾气,太阳穴旁边的青筋高高鼓起。“你怎么说话的?打回去有什么用?打回去你伤就能好了吗?我能打一次回去,我能时时刻刻在你身边吗?每次都要我打回去吗?你少惹一点事,别人就不会打你了。那别人不打你的话,不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吗?”
“我不管,我不管,阿娘你就是不心疼我。你让你儿子被人家打死算了,到时候就没人天天管你叫娘了,也省得你操心,教你多活几年,也不用天天生我的气。”小于皮越说越委屈,什么混账话都说了出来,童言无忌,但是听在女人的耳朵里,却是钻心的痛楚,本来就愧疚,这下越发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