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时刻的小和尚心神大量失守,如果让左荣继续问下去,说不定就把答案给问出来了。
只是,中年人制止了左荣的开口,他默默的低着头,就像是在哀悼。
任由那个孩子在这狭小的空间中尽情的宣泄着心中的思念和孤独。
人类难免会有共情的情况。
但凡他是个人。
任何的铁石心肠,都比不过一支穿心的利箭,只要你箭头够锋利,只要你的角度够刁钻,总能摧枯拉朽一般击中那个人的内心,击溃那个人的防线。
哭声渐歇,取而代之是小小的抽泣。
这个孩子已经接受了亲人的失去,现在只是伤感,或者说现在的他只是茫然的跟随着情绪。
实际上的悲痛,已经开始沉淀在心里面了。
那将会变成日积月累的折磨,也许在每个夜晚想起来你依旧会流泪,可是再也没有一开始那样触及你的内心,再也没有一开始那样天都要塌了的悲伤。
人总归还是有一些接受能力的。
“谢谢。。。。。。”
携带着厚重鼻音的声音很小,如果不是空间够安静,恐怕在场的几个人都听不见。
审讯本来是由两个人进行的,只不过因为必登的倔强,另外一个人外出抽烟去了。
现在听到哭声停了以后才进来,携带着一些外面的轻风气息,这让必登更快地把自己拉回了现实。
中年人听到这句话,重重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的眼眶也微红,这片土地之上,从来不缺少这种无家可归的孩子。
这些可怜的孩子,有的因为没有人关注后走上了歧途,有的在他们这些人的帮助下回归了社会。
现在看来,也许又要多一位小朋友走回到正道了。
“认识一下吧,我叫安塔利,出生在倭国,只不过我身上流淌的是华夏子孙的血液,所以我回到了这个热爱的土地,你也可以叫我神父,虽然我是个心理医生。”
中年人伸出厚重的手掌,把必登的小手裹住。
他第一次感觉到温暖,小朋友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看着。
失去亲人和认识新的朋友,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在他的心里充斥着,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我。。。。。我叫于皮,我爹叫我皮皮,我是鸡笼镇的人,大概一年多前。。。。。。”
必登断断续续的讲述着自己的故事,他并不是不愿意为寺庙保持秘密,但是他加入寺庙就是为了寻找他的父亲,说到底,这是个半强迫性的事情,如果不是寻找父亲这个信念一直支撑着他,恐怕他早就脱离了寺庙。
神父也只是微笑的听着,在他的身旁,左荣和另一位审讯伙伴快速的在记录着。
有时候撬开一个人的嘴关,不是严厉的询问,而是温暖的怀抱。
在那个寒冷的岁月,如果没人给我一个怀抱,或许我能撑过那个暗无天日的黑夜,把那些故事深埋到心底,在黎明时候,笑着看待世界。
神父的到来,打破了小和尚心里的防线,可是打破防线还不够,还用实际行动赢得了小和尚的心。
毕竟在他沉湎于父亲死去的那段时间里,神父完全可以在那个时候趁虚而入,但他没有,他只是陪着这个孩子一起悲伤,或许他从始至终的目的,都不是为了审讯,而是为了拯救这个孩子受伤的心。
必登也毫不吝啬自己的回报。
在这段尔虞我诈的日子里,他过得很痛苦也很煎熬,如果有那么一个人对他敞开怀抱,给他温暖,他会毫不吝啬自己的一切,哪怕为此而付出的生命。
故事听到最后,左荣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所以他皱着眉头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