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问了护士了,等这瓶吊完,下午还有三瓶儿,然后医生会再做个详细的检查。你有什么不舒服,就一定要跟医生讲,他说现在还在观察期。”
“好了,行了,我睡会。你先出去吧。”
“我就在旁边待着。”
“你出去先把饭吃了。有什么事我自己会叫护士。”
“走吧,我陪你先去吃饭。”霍别然推着简宁出了病房。
“我妈跟你说什么了?”
“她好像知道自己这病不好了。”
“你跟她说的?”
“哪能啊!她自己跟我说的,还让我劝劝你,说如果查出来是癌症,她就不治了。”
“我妈这样跟你说?”
“嗯。”霍别然看着简宁又是一夜没睡的样子,“你昨晚回家之后没休息?”
“呃?”简宁搓了搓脸,“还好。”
“等你妈休息会儿。找个地方把饭吃了,我带了汤圆,趁热吃点。”
大年初一这天简宁是在医院过的,霍别然早上来过之后又接了好几个电话,简宁看他明明是很忙又非要赖在这里陪着她,就好说歹说让他先走了。不过简宁对他的态度因为昨天晚上的事,倒是柔和了很多。
初二那天,霍别然的父母就来医院了。来的时候,她妈刚做完检查被送到病房。三个大人把简宁跟霍别然都关在了门外,说了好久的话。出来之后,霍别然她妈眼睛都是红的。
“妈,她妈跟你说什么了?”霍别然追上他妈走出医院的时候问了句。
“哎,还能说什么?这人啊!真是说短不短,说长不长,都是命啊!”霍别然她妈跟简宁妈年纪相仿,当年也是有交情的,看到这副模样,要说不感伤也是不可能的。
“你们关着门在里面说了那么久,就谈这些?”
“她妈跟我说什么,关你什么事?”
“行了,你上去吧,你看这几天给物色个能干点的特护,给宁宁搭把手,这就她一个人,还不得累垮了。”他爸开口了。
霍别然也不好再继续问下去,只得送他们走了之后,自己又上去了。
“黄曼丽也是个倔性子,哎!”霍别然他妈坐在了车上,才忍不住说了句。
“是人都有自尊,当年的事都不提了。这么些年,她把自己过得那么独,心里也苦,要不也不会熬出这么多病来。”
“那她不让我们插手简宁跟别然的事是个什么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思?都是父母心啊!她女儿那么苦,她又不想拖累她,自然想给她找个好归宿。不过,她不说,我还真不知道宁宁怎么会找了个这样的人家?太不是东西了。”霍别然他爸很少发火,这句话在他已经是很重的一句话了。
“老霍,我这就是心里别扭。要不昨儿我们就要来了,我就这么想着吧,你说宁宁还真是个好女孩,但这毕竟是结婚了的对吧?那男人再不是个东西,那她也是有丈夫的人,对吧?你说我大年三十都让人上门了,我这心都宽成什么样子了?难道真就放手不管他了?就任由他一头栽进去?”
“你那时候偷看你儿子日记还少了么?你儿子存了什么心,你当娘的不清楚?现在管?翅膀都硬了,你还能管什么?照我说啊,人黄曼丽说的也没错,儿孙自有儿孙福,她当年就是心太急了,非要简宁找个人嫁了,瞧瞧现在这日子过的?丈母娘都躺在医院里好几天了,人影儿都没见一个。”
“哎呀,走一步算一步,我真心疼宁宁这闺女,你看她妈这一病,虽说是个早晚的事儿吧,但也熬人啊,也不知道她挺不挺得住。”
简宁接到杜益民电话的时候刚好她妈睡下了,她走出病房门看着手机屏幕,想了想才把电话接起来。
“你还在滨江市?准备什么时候回来?”
“有事吗?”
“我想跟你谈谈。你那天就那么走了,就没考虑一下我爸妈的感受?”
简宁又想起当天那一幕,以为已经过了很久了,没想到也才三四天而已,就这三四天,已经漫长得像是一个世纪,以至于她接到杜益民的电话时,听到那头的声音,陌生得像一个路人。她居然跟这样的人一起生活了三年,简宁如今回过头看真是觉得不可思议。
“我现在回不去,我妈还在医院里。”她顿了顿,等着他的下一句,如果他追问,那么她会告诉他她妈的病情。毕竟他们还是夫妻。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可是他没有。
简宁在心底耻笑了自己,都这个时候了你居然还抱着那些不切实际的期许。她沉默了十几秒,抬起头看着前面那扇门,视线没有焦点,冷冽地说,“你妈是要你跟我离婚对吧?那你就跟着办手续吧,我没意见。什么时候弄好了,通知我签字就行。”
说完,她就挂了电话。
心,空了,但也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