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姬颓然,道:“那么,请唱吧。”
元曜感到很奇怪,白姬为什么不愿意听东皇太一唱歌?从刚才起,东皇太一就只和云中君低声说话,不知道他的声音是怎样的?
东皇太一站起身,开始引吭高歌。
东皇太一一出声,元曜就打了一个激灵,一股寒气从他的耳朵开始蔓延向全身。
东皇太一五音不全,声如裂帛。他发出鸟一般的嘶鸣,声音时高时低,虽然有韵律节奏,但却不知道在唱什么。他的声音最高处像是女子在凄厉地哀嚎,而最低处又像是谁的指甲在铁门上来回地刮动。
元曜头皮发麻,心中十分难受。他很想立刻堵上耳朵,但是又怕堵上耳朵不礼貌,会得罪神仙,只好默默地忍耐着。
东皇太一忘情地高歌,望春台上的桃花、杏花、海棠开始在歌声中凋零,乐师们手中的乐器纷纷破裂,他们双眼翻白,一个接一个地晕了过去。
白姬强撑着听着,她的嘴角微微抽搐,缓缓蜿蜒下一道幽蓝的龙血。
云中君却十分欣赏东皇太一的歌声,他陶醉地听着,极为享受。
东皇太一见云中君在痴迷地聆听,心中十分高兴,他唱得更欢快了。一首歌唱完之后,马上又唱下一首,没有停止的意思。
东皇太一与云中君对望着,一个陶醉地唱,一个陶醉地听,仿佛周围正在遭受歌声折磨的人都不存在。
元曜十分难受,胸口很沉闷,脑袋中仿佛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蠕蠕爬动,噬咬着他的脑髓。他顾不了许多了,想抬手捂住耳朵,但此时他的双手已经没有了力气。他想对白姬说他受不了了,但转头一看,白姬的情况比他还糟糕。
白姬的脸色煞白,不仅嘴角流血,连双眼中也开始流下了血泪。
“砰——”木案上的酒杯突然被东皇太一的歌声爆裂。
元曜再也受不了了,他惨叫一声,晕死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元曜才缓缓醒来,他睁开眼睛,一条浩瀚的星河倒映入他的眼帘,十分灿烂。
元曜侧头一看,对上了一双比星辰更明亮的眼眸。
白姬笑道:“哎呀,轩之,你终于醒了。”
元曜这才发现,白姬侧身坐着,他正枕在白姬的腿上。
元曜面红耳赤,急忙坐起身来,他的动作很大,地面突然摇晃起来,他从地面滑落下去。
白姬伸手,抓住了元曜的胳膊,元曜才稳住身形。
前方传来光臧的声音:“不要乱动!不然,星浮槎会翻倒,大家都会掉下去!”
后方传来狻猊的声音:“国师,我已经掉下去了!姑姑,快来拉我一把!”
白姬急忙到后面去拉只剩两只前爪扣在星浮槎上的狻猊。将狻猊拉上来之后,白姬回到元曜身边,盘腿坐下。
元曜这才发现,他们置身在一个很大的竹筏一样的东西上,竹筏浮游在星海之中,云雾缥缈。光臧在前面划桨,狻猊在后面划桨,白姬和他坐在星浮槎中央。
一阵风吹过,元曜衣袂翻飞,因为之前睡觉的缘故,他的发髻也松散了,长发飞扬。
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们在哪里?元曜十分迷惑。他记得在望春台的宴会上,他因为听了东皇太一的歌声而晕厥,然后就没有知觉了。
“之前,小生晕过去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白姬笑道:“多亏轩之晕过去,东皇太一才停止了唱歌。不然,我一定会在望春台上送命。东皇太一唱歌真要命,偏偏他又爱唱,真是让听的人受折磨。因为轩之晕倒了,不能骑鹤回人间,东皇太一让我们乘星浮槎回去。”
宴会匆匆结束之后,东皇太一遵守诺言,让光臧回人间,也给了白姬一瓶春、色和七个水月之精。不过,云中君察觉离奴之前偷吃了一个水月之精,只给了白姬六个。
天上一日,人间一年,不能在天上耽误太久。于是,白姬、光臧一行人就离开白玉京,乘星浮槎回人间了。
在星浮槎上,白姬吃下一个水月之精,才从东皇太一的歌声造成的伤害中恢复了元气。
狻猊见了,望了一眼满身伤痕的光臧,恳求白姬:“姑姑,给国师一个水月之精吧。他受了伤,需要水月之精来调养。”
光臧道:“不用再麻烦龙妖了,一点儿小伤,本国师撑得住。”
白姬望了光臧一眼,见他的瞳孔中竟有一抹诡异的血红色。
白姬道:“对国师来说,吃下水月之精也没有用。先不急着回人间,我们逆天河而上,去天河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