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力是个县级市,隶属于宜春,位于滨江东北。县城不大不小,横竖就那么几条街。丁大侃开着车从齐北出来的时候已经天色擦黑,将近五百公里开下来,等到了铁力都快后半夜了。到了地方,都这个点儿了,什么事儿也办不成,丁大侃直接找了家招待所,开了两间房住下休息。
这一晚上丁大侃睡的很沉,醒来的时候都快日上三竿了。洗漱过后,丁大侃出来一瞧,隔壁的大傻跟猛子的房门居然还关得严实。丁大侃敲开房门,进屋一瞧,就见大傻跟猛子俩人全都顶着一对熊猫眼。
“你俩没睡啊?还是有扮国宝的嗜好?”
猛子撇嘴嘴抱怨道:“这犊子玩意打了半宿呼噜,我就睡了不到仨小时。”
大傻不甘示弱,反唇相讥:“你好!你睡不着把我给整起来,然后你特么也打了半宿呼噜,我不是也没睡着么?”
丁大侃乐了,这俩活宝,还真是大哥别说二哥。
猛子武力值明显干不过大傻,瞅着丁大侃哀怨的说:“大哥,今儿晚上我可不跟大傻一个屋了。你那屋不是还有一个床么?”
“想都别想,我可不想一宿睡不着觉。得了,先跟我出去办事儿,办完了你俩再补觉。”
这家招待所条件一般,但住宿的话给提供早餐。仨人也没另外找地方,就在招待所的小食堂吃了早饭。早饭很简单,馒头、花卷、小米粥,一人一个鸡蛋,外带腌萝卜、黄瓜等小咸菜。
这顿免费早餐,吃得店老板那叫一个心惊肉跳,眼瞅着大傻一个人干掉半盆粥,六个花卷,一个鸡蛋,外带一大盘子咸菜。丁大侃琢磨着难怪没有社会大哥乐意要这货,脑子不好还这么能吃,家底薄的社会大哥,大傻光喝粥都能把人家给喝穷喽。
瞅着终于放下筷子的大傻,丁大侃开始琢磨,回头要不要找一个价钱稍微高点儿,但能管一天三顿饭的宾馆。
根据余杉提供的信息,黄德生家住在距离铁力十二公里的福兴村,村子不大,靠近小兴安岭南麓。丁大侃也没退房,领着俩货开着车一路打听,出了城里上了省道。在省道开出去十来公里,转而又上了一条土道。再往前走没多远,丁大侃就瞧见了炊烟袅袅的村子。
这年头甭说别克了,有辆车经过都挺扎眼,丁大侃生怕打草惊蛇,干脆把车停在了路边的种植林边儿上。留下大傻看车,领着东北话满级的猛子步行进了村子。
离的老远一打量,这村子也就几十户人家,村里出了极具历史特色的供销社,还有一家个人家开的食杂店。经过供销社斑驳的白墙的时候,瞧着上头的标语丁大侃差点乐喷了:‘一人超生全村结扎’。
刚过了供销社,电线杆子上戳着的大喇叭滋滋啦啦的响了,村支书乌拉乌拉说了一堆,里外里就是一个意思。秋收已经扫尾,各家各户粮食都收上来了,这粮食必须的足额卖给国家,不能贪一时便宜卖给粮贩子。
这年头土里刨食绝不是什么好营生,又是工业剪刀差,又是扭曲供需,守着那几亩地,操劳一年也就勉强混个全家温饱。也是东北这地方土地肥沃,换做偏远山区连饭都吃不饱。等到了后来工业反哺农业,农民这才真正富裕起来,种地不但不交税,国家还给补贴。
眼瞅着快到食杂店,丁大侃低声跟猛子耳语几句,随即站在路边等待。猛子晃晃悠悠进了食杂店,掏出十块钱拍在柜台上:“来盒石林!”
店主是个大妈,一边儿磕着瓜子,一边儿丢给猛子一包烟,慢悠悠的找零。猛子一边儿拆烟,一边儿问:“打听一下,黄德生家住哪儿?”
大妈厌恶瞅了猛子一眼,说:“村口第四家,房子最破的那家就是。”
猛子叼着烟扭头就走。出来把打听到的消息一说,丁大侃又往回走。到了村口第四家,往里一瞧……豁!这房子破的,东墙还用根儿原木撑着,撤了原木保不齐就得散架。房门紧闭,柴火编的院门倒是开了条缝,估计房主也不怕有人进院子偷东西。
院子里除了一堆柴火,既没鸡鸭也没狗。丁大侃纳闷儿了,这家穷得叮当响,黄德生能是劫匪?
丁大侃拿不准主意,干脆又让猛子四下打听了下黄德生这人。猛子转了一圈,按照丁大侃教的瞎话,又散出去一包烟,倒是略有收获。
总的来说,黄德生这人就是个混蛋。吃喝嫖赌,这家伙全都占了。家里分的几亩地全靠他媳妇经营,黄德生自己没事儿就往城里跑。要么喝得五迷三道,要么干脆留宿洗头房。前一阵子两口子吵架,黄德生犯了混,把媳妇揍得下不了坑。他媳妇稍微能动,干脆就带着孩子回了邻村的娘家。昨儿下午黄德生跑去了城里,到现在也没见回来。
猛子反馈回来的信息很杂,总而言之,黄德生不是个好东西。丁大侃听的直呲牙,猛子打听到的都是黄德生的品行,这人有什么能耐,劫案发生时的行踪,全都没打听着。再让猛子去打听也不合适,丁大侃一琢磨,反正黄德生是个混蛋,干脆先拿下再说。
瞧瞧时间都快十点了,也不知黄德生什么时候回来,丁大侃琢磨着不如晚上再来,于是领着猛子往回走。
上了车,丁大侃在土道上掉了个头就往回走。走出去不远,迎面就瞧见一个人扛着一袋子东西往村里走。照面的时候丁大侃扫了一眼,随即觉着这人眼熟。把车停下来,丁大侃从副驾驶的手扣拿出打印的黑白照片瞧了瞧,说:“刚才过去那人是不是跟这照片挺像?”
猛子看了看,说:“是有点儿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