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被我打伤的起义军人派了许多卫兵四处找我,消息灵通的胖山姆很着急,不过他自然知道我会出现在什么地方,他从医院里溜了出来,一路东躲西藏的来到了塔尼亚的家里。清晨的我刚从塑料沙发上睡醒,塔尼亚正在理着床边的行李。
山姆一进门就没好气的白了我一眼说:“我说你这小子怎么跟爱娜一样,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现在好,那个受伤的中士告了你黑状,组织现在要以刺客同党的罪名把你给逮捕了。”
“刺客同党?我不就是么。”
一旁做事的塔尼亚听了脸色不太好看,山姆则一本正经的皱起了眉头,“别开这种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无论是他们所以为的爱娜还是真正的刺客塔尼亚,我都逃不了同党的罪名。
“你知道的山姆,我不怕他们。”
“我当然知道你这亡命之徒不怕了。”山姆坐下来看到了昨晚留在茶几上的酒杯,他一脸堆着横肉傻笑地转头问塔尼亚说:“妹子,给我也来一杯怎样?”
“当然了。”塔尼亚迎着笑,指了指柜子说:“那瓶酒我正好还没收起来,那去吧,送给你了。”
“哈哈!富商的女儿就是大方!”山姆一瘸一拐的走到了柜子的边上,他取出酒打开了就盖,闭上眼睛惬意地闻着瓶里的香味,给自己倒上一杯后,他没好脸色的看着我说:“一会塔尼亚要和她的父亲走了,你就跟着他们混出城去吧,别在这瞎搅和了,这样也好,你先去把爱娜找到,我怕那傻姑娘没准会干出什么蠢事,至于调查的事情就交给我吧,后天我就能正式出院返回旧部了,在阿剁没醒来之前,火城里的武装势力还是我说了算的,那些跟着前领袖一起从总部来的特派员怎么说也得在这让我三分。”
山姆颇为得意的喝了杯中的一大口酒,他已经把那位死去的领袖称之为前领袖了,我突然感到好奇,山姆好像从头到尾都没有太关心他们领袖的死。
“嘿!山姆,问你个事。”我夺过了他的酒杯也喝了一口,昨晚塔尼亚的唇膏印还留在上头,刚好被我无意中亲了个正着,“你们起义军到底是怎样一个结构,为什么你和阿剁这边的兄弟给人的感觉都挺和善,而撒卡利亚斯带来的又是另一副嘴脸。”
“这个么,其实我和你一样也都是第一次见到领袖,当初他在钻石城揭竿起义时,废土各地受尽压迫的豪杰们都纷纷应了他的号召,效仿他的大义对共和国皇帝组织起反抗。阿剁就是火城里的领头人,而我是从南边来的,我们虽都受命于领袖,但除了服从组织整体上的战略要求外,战术上的事都是自己说了算的,我和阿剁之前就打过不少交道,他告诉我火城有独立的机会,所以才商议着请我带人过来帮助他一起执行这次行动的。”
“那么你们的领袖死了,以后会由谁来安排整个起义军的战略呢?”塔尼亚合上了行李箱,假装若无其事的随口问道:“难不成得变成一片散沙吗?”
我看出了塔尼亚的意图,她又在为共和国的皇帝打探情报了,可我没有阻止她,因为我也很想再听下去。
“哈!原本阿剁应该实至名归了吧,毕竟撒卡利亚斯之前揭竿时的钻石城几年前就沦陷了,现在废土之上只有一座孤堡,那就是我们攻下的火城了,不过现在昏迷的阿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了,新的领袖将在组织总部的议会下选拔,到时候我也是候选人之一呢。”
“你们组织的总部到底在哪?”塔尼亚的眼中放出了光,她紧盯着山姆像是要吃了这个胖子似得。
“我自己都还没去过呢,听说是在边界区的附近。”
“联邦国和废土之间的边界?”
“差不多吧,谁知道呢。”山姆笑得很假,谨慎的他不愿再透露半句,“行了,行了,时间不早了,你们赶紧行动起来吧,。”
我把车钥匙交给了塔尼亚,她上街避开守卫开回了那辆显眼的银色沙地车。当她再一次回到家门口接我时,我和山姆已经把最后的酒一起给喝完了,他跟我讲了许多关于他在起义前的故事,原来他的真名叫西蒙,是某个要塞酋长的儿子,因为一些与家族不可调和的矛盾才导致了他离家出走愤然加入了起义军。但这些都不是我所关心的问题,我只在乎得到了一个答案,那就是为什么在饱受饥饿的废土上,他竟然能是个胖子。道别时我还是喊他山姆,但他对我的称呼已变成了“老战友”。
我的车破破烂烂的,一路“咣铛咣铛”的乱响,自从19号高地那一战后它就成了堆废铁,在我强烈的抗议下,阿剁不得不找人修好了它,可这个不靠谱的小子只是找人扳直了扭曲的车身,换了几个轮胎,最令人可恶的是,防弹玻璃的缺口上,仅仅是用了几张单薄的透明胶带给凑合的堵了起来,车子没开出多远一阵风就把它们全都吹散了。等到一出城,塔尼亚就靠边停下车,让后排的我自己来开这辆老是熄火的破车。前面亚伯拉罕的车队远远的先走了,我和塔尼亚一路上开的慢慢吞吞,焦急的她不停讽刺我“子弹”的绰号。
“你以后改叫乌龟得了。”
乌龟的确是个响亮的名号,它容易被人记住,喊起来也不费事,我有些佩服她起名的才华,但她是不会因此得到夸耀的。我没再沿着公路上走,而是颠簸地往沙地里绕了好几公里,塔尼亚一直在逼问我到底想干什么,可我还是神秘的投以微笑来回敬她。
两处废墟的中间已经堆起了一座小沙丘,我停下车扔出了一把小铲子,然后悠闲地点起了一根烟懒洋洋的靠在车门上,她瞪大眼珠巴瞪巴瞪地瞧着我。但我告诉她,这不是来挖她的坟墓。
“你到底要挖什么?你自己怎么不动手?”
我摸了摸后背,解释了我的肋骨上的伤,愁楚的把医生那一大堆烦人的忠告转达给了她。她有些犹豫,但还是拿个病人无可奈何。看着她汗流浃背的干着体力活,我心里格外踏实,如果觉得一个人唠叨得过分,那当然最好的办法就是给她找些事来做做,一个人的精力过于旺盛,总会感到烦躁不安。试着让她累垮,是让她得到平静的最好礼物。
半个小时过去了,憔悴的塔尼亚终于挖出了一张硕大的油麻布。
“掀开它吧。”
塔尼亚看起来很不服气我命令式的指挥,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想用罢工来抗议我恶劣的态度,我默默地看着远处的风沙一次次吹来掠过她棕色的长发,我的耐心不错,这是我非常自信的品格。更焦急回去的她,咬牙切齿地站了起来,任凭她在我面前把小嘴撅到自己的鼻尖上,我也只是报以淡淡地微笑。我表达了她可以尽情休息的心愿,反正先妥协的总会是那个焦急的人。最终她不但吃力的帮我掀开了厚厚的油麻布,还往盖在布下的辆卡车边上铲出了一条小道。近乎崩溃的她接过绳索又费了很大力气把两辆车连在了一起,最后伴着娇喘才艰难地爬到了卡车的副驾驶座上。
“这是我来火城前埋的财宝。”我一跃跳进了卡车里,丝毫没有掩饰我动作的矫健。
她懒得应我,而是虚脱的贴在一侧的车窗上眯起了眼像只温顺的小猫。我递了瓶水轻轻放在她的膝盖上,高兴的一路往废都驶去。
我从不对女人动粗,但这可不代表我拿她们没辙,再冷酷的女人,她们的内心深处总会有温柔和善良的一面。是我使她们展露出了这世上最美妙的天性,即使不是个绅士的办法,但从初衷来看,又有何可被苛责的呢。
我一脸坏笑着踩满了油门,白先生一定会很乐意的收下我的这批存货,没准还能换上一辆新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