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轰!
连续数声巨响,炸开了北平的朝雾。
北平郊外,金吾卫、旗手卫、羽林卫摆开仪仗,锦衣卫带刀护卫在侧。
随天子北巡的朝廷官员面似真定,耳际却在嗡嗡作响,目光紧盯着黑烟和尘土腾起处,原本立在那里的木人,已随着巨响断裂,腾空,随后落下,重重砸在了地上。
空气中能嗅到火药的味道,一切仿佛慢动作一般,在眼前不断回放,众人心中的震撼无以言表。
永乐帝手下的文臣武将,对火器并不陌生,哪怕没有亲眼见过,也知晓火器的威力能达到何种程度。
眼前这一幕却打翻了他们以往的所有认知。
威力至斯,断木裂石,以血肉之躯如何能够抵挡?
不待硝烟完全散去,几名天子亲卫已策马驰往-爆-炸-处,寻回了炸-成几段的木人。
木头断裂处焦黑,嵌入了不规则的铁片,砂石等物。还能闻到一股刺鼻的火药味道。
断木在朱棣手中,能靠近看的只有成国公朱能和定远侯沈瑄等少数几人。其余武将,包括张辅在内,都只能伸长了脖子,多瞄一眼算一眼。
一边看,一边议论纷纷。
“这便是火雷?”
“威力如此之巨。”
“军器局亦然有督造,远不及此。”
“得此神兵,乃天佑大明。”
武将们关注的是火器的威力,文臣们三句不离天佑,五句不离祥瑞。虽然角度不同,对明朝版手榴弹的正面评价和肯定却是一样的。
朱棣将朱高煦叫到近前,看着比离开南京前更显稳重的次子,拍着朱高煦的背,笑得尤为畅怀。
“吾儿甚好。”
朱棣是天子,是杀人不眨眼的马上皇帝,也是一个父亲。
朱高煦献上火雷,令他在文臣武将面前很有面子,作为一国之君,他高兴,作为朱高煦的老爹,他更高兴。
儿子出息了,哪个做老子的会不得意?
看,这就是朕的儿子,上马打仗,带兵掠阵,一等一的悍将。下马练兵,造火器,照样不含糊!
斜睨一眼朝臣,羡慕嫉妒吗?
羡慕没用,嫉妒更没用!
为儿子骄傲的老爹,偶尔脑抽一回,应当可以理解。
“禀父王,此非儿臣一人之功。”
朱高煦一身大红郡王常服,骑-在枣红马上,更显丰神俊朗,傲气无双。饶是支持朱高炽上位的文臣也不得不承认,就外表来看,朱高炽的确比不上朱高煦,即便世子减少了宽度也一样。
朝廷选官要看长相,英俊潇洒才能位列庙堂,这是洪武帝定下的规矩。
永乐帝更喜欢相貌硬挺,肖似自身的儿子,貌似也能说得过去……
“哦?”朱棣看着朱高煦,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禀父王,火雷本为大宁杂造局工匠造出,儿臣自三弟信中闻之,令开平卫杂造局试造,发现威力的确强于军器局所造。令巡防边军携带,遇到几倍于己的鞑子游骑,仍可从容脱身。更可以爆裂之声提醒地堡守军,狼烟示警。”
朱高煦表情严肃,谈起边防工作一丝不够。朱棣听得极其认真,偶尔询问两句,总能问道关键处,若非朱高煦用心,怕是会被当场问主。
几番应对,朱棣心中愈发满意,朱高煦暗自松了口气。
自奉命备边,他便下决心做出个样子,事事亲力亲为,如今总算有了回报。
从二月起,卫所地堡,瞭望墩台,城墙上的敌台,都被一一加固。
边军的粮饷,武器,袢袄军鞋,更是几天一催。
奉命以舟师海运粮饷的江平伯陈瑄和前军都督佥事宣信被催得一个头两个大。
不是他们有意拖延,事关北疆边防,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辽东和开平卫等地的边军粮饷上动手脚。实在是海运风险颇大,不到合适的月份出海,危险性太高,遇上大-浪,整船的粮饷都要沉入海底,士兵也会喂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