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口的两名宦官刚要阻拦,但认清是陈望后,赶忙让开道路躬身施礼。
陈望微微点头,昂首进了崇德宫。
边走边四周打量,曾经熟悉的崇德宫内一切还是老样子,案几后是太后老妈最喜欢的那盆三尺多高的栀子。
正值花季,花朵像白雪一般圣洁,坐落在绿油油的叶子之间,散发出馥郁淡雅的清香弥漫整个宫中,扑鼻而来,沁人心脾。
但就是没看到自己这个太后老妈的踪影。
正向前走着,看见屏风后有一个胖乎乎的宫女端着漆盘,上面放着一只碧绿色小碗正向宫中的东面走去,抬头看见陈望不禁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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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望抬头一看,不禁咧嘴笑道:“小芳阿姐,不认得我了?”
“你……你是……”胖宫女看着陈望一脸狐疑地问道。
“我是陈望啊。”
“啊……是,是陈公子,怎么这么黑啦……”
“嘿嘿,太后呢?”
“太后在偏殿礼佛呢。”
陈望走到小芳跟前,伸手接过她手里的盘子,见里面是一碗红枣桂圆莲子羹,于是轻声道:“你去忙吧,我送过去就行了。”
“太后天天都在念叨你什么时候回来。”
“呵呵,知道了,知道了。”
说罢,陈望端着盘子向东边走去。
过了屏风,到了偏殿门口,陈望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昏暗的偏殿墙上挂着几个油盏,里面满是檀香气息,走了几步看见褚太后跪在厚厚的蒲团上,北墙边是一个巨大的佛龛,上面供着一尊金光灿灿的观音菩萨。
菩萨头绾高髻,戴冠,上身袒露,下着裙装,肩搭帔帛,面容庄重而又慈祥。
陈望轻轻走到褚太后身后,听见她刚刚念完《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嘴里发出轻微地祈祷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娑婆呵。虔诚信徒褚蒜子求观自在菩萨保佑我的望儿,逢凶化吉,消灾免难,平安归来……”
陈望看着她满头青丝中隐隐白发,听着她的虔诚祈祷,捧着漆盘的双手不禁颤抖了起来,觉得眼眶酸涩胀痛得厉害,眼前一片模糊。
不多时,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自打来了东晋,先是为父守孝三年,后又年满十五岁加冠礼,不能随意出入后宫,相见甚少。
即便是自己做了员外散骑侍郎,天子近臣,也只能遥望崇德宫而不能僭越,前去拜见太后老妈。
直到率军出征淮北,校军场一别快四年了,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她。
想想这四年来历经千难万险,命悬一线,无人诉说,此刻见了太后老妈,满腹的愧疚、委屈、痛苦一股脑的涌上了心头。
他扑通一声跪在太后老妈的身后,把漆盘放在地上,泣不成声,伏地叩首,支吾着哭诉道:“母……太后!儿……望儿,平安归来了……呜……”
褚太后听到身后的声音,大吃了一惊,睁开眼睛转头望去,看见满面泪痕的陈望,先是愣了半晌,眯眼仔细辨认后,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抱住陈望的头紧紧地揽在了自己肩上。
“望儿……我不是在做梦吧,真的是你,真的是你……”褚太后一边抚着陈望的头发一边哽咽道。
“是,是望儿回来了……”
母子俩抱头放声大哭起来。
多年来,母亲的担忧,儿子的委屈,此时此刻爆发的淋漓尽致,仿佛天地间再没有了其他人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