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安之还兼着谯郡太守一职,是陈望心腹之一。
满腹狐疑的郗恢只得下令开城门。
毛安之却只带了几名亲兵卫队进了城,其余人马扎在城外,搭起了绵延数里的临时帐篷群,并有骑兵在周边巡逻。
郗恢从城头下来和毛安之会面,二人一起沿着温玉大街向郡衙走去。
骑在马上,郗超一边走一边问身边的毛安之道:“武卫将军所带兵马是……”
毛安之大笑道:“哈哈,暂时不便相告,平北将军回来我要给他一份贺礼。”
不多时,二人来到郡衙,进了大堂,见羊昙、顾恺之已在大堂上,互相见过礼后,毛安之将头盔放在案几上,对顾恺之急切地问道:“长康,一别三载,你这白面儒生健壮了许多,听闻平北将军在姑臧城外大破氐秦二十余万大军,快来讲与我听听。”
“禀武卫将军,说起来容易,但做起太难啊,平北将军这是日夜奔波于西域和姑臧之间,来回数千里,才做足准备,出其不意,一击制胜。”顾恺之手抚光秃秃的下巴,不急不徐地道。
毛安之看了看郗恢和羊昙,爽朗地挥着手大笑起来:“你们看看,你们看看,哈哈哈,长康沉稳了许多,不仅是丹青高手了,听闻还是名震陇西的儒将了。”
“岂敢,岂敢,都是按照平西将军将令行事,‘凡兵之道有四:曰阵,曰势,曰变,曰权;凡此四者,兵之用也,皆已为用,而莫彻其道。’平西将军用的就是这个势,将敌军一举赶回了黄河东岸。”
毛安之一脸不耐烦地问道:“哎呀,你倒是直说嘛,切莫咬文嚼字,谁不知道难?什么势?能保住姑臧,并打败数倍虎狼之师,再难,想想性命攸关,也就不难了嘛。”
几个人一听此言,哄堂大笑起来。
顾恺之慢条斯理地道:“说起来话长了——”
刚说了一句,忽听堂下有人笑道:“呵呵,长康兄西行归来,一开口就像建康南台巷说书人一般。”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堂下走上一名白衣长衫内罩软甲的年轻将领,生的是齿白唇红,剑眉星目,冷峻秀气,唇角上扬,带微笑。
正是陈望的大舅哥,从父阳赶来的兖州长史王恭。
众人忙起身与这位兖州亲贵见礼。
王恭坐下后,依旧恢复了平日里的高冷面容,看着顾恺之道:“长康兄,一别三载,别来无恙。凉州张天锡出降后,平北将军大破氐秦苟苌部传闻天下,甚是快哉,此战可载入兵法之中,我等皆愿闻其详。”
话音未落,堂下又有人走上来,众人望去,一名身材魁梧健硕,黑脸虬髯的将领走了进来。
正是驻守酂县,防御兖州与青州边境的振武将军江绩,他边走边高声道:“仲祖和孝伯都来的比我早啊。
忽然又看见了顾恺之,
“啊?长康!哈哈,你小子回来了,来来来,趁平北将军未到,先讲讲姑臧之战是怎么打的?”
顾恺之苦笑道:“三位戍边大员一来都问这个,卑职不知从何说起啊。”
“哎呦?怎么,长康,还得我们大家伙儿请你饮酒才能讲吗?”毛安之戏谑道。
顾恺之未得陈望命令,不敢再多言,那日在过淮水在船上当着王法慧的面背了他在呼延堡的诗,已遭训斥。
只好告饶道:“哎呀,诸公就别为难卑职了,待见过平北将军之后,他自然会讲给诸公听的嘛。”
江绩笑道:“哈哈,时间还早,讲讲嘛。”
“讲什么?”一个尖厉地声音从堂下传了进来,众人不用看,就知道是前将军陈安到了。
众人不敢怠慢,赶忙起身,躬身施礼道:“末将等,参见前将军!”
“仲元,你那边箭矢、粮饷怎么上报了比去岁多了近一倍数量?”陈安快步上得大堂,边走边道,身后跟着谢琰和殷仲堪。
江绩严肃起来,忙躬身道:“氐秦彭越屡在边境挑起事端,有斥候来报说他在湖陆(今山东济宁市鱼台县东南)增兵万余,末将恐有战事。”
“那也未必,毕竟湖陆离兰陵郡更近,这应是谢玄更该操心的事情。”陈安来到座榻中坐下,手抚八字胡道:“去年干旱又遭蝗灾,历阳供的军粮入不敷出,你的牒文被我驳回,按去岁数量发放。”
“末将遵命。”江绩施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