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紧盯着薛婉,徐素娥坐在了先前宋嬷嬷坐的位置上,冷冷的对薛婉说道:“你让绣姐儿带你去薛家了?见着你爹了?到底怎么回事?说!”
徐素娥一拍桌面,发出一声巨响来,薛婉想也没想就跪了下来,结结巴巴的把今日在薛府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全都告诉了徐素娥知道,并且丝毫没有替薛宸隐瞒,将她后来说的‘留子去母’的话也全都告诉徐素娥知道,只希望能用这些转移一点徐素娥对她的怒火,转而将责怪全都算到薛宸头上去。
听完薛婉的话,徐素娥一脸凝重,一张秀气的脸上布满了寒霜,刚用凤仙花汁染就而成的指甲掐进肉里,一双手捏的骨节都泛了白,秀丽的双眸中凝聚而成的是阴狠之色。
手一挥,就将摆放在桌面上行的红绸布托盘尽数扫到了底下,哗啦啦之后,银锭子散了一地。
徐素娥的目光一直盯着散落在地的银锭之上,只觉得那在阳光之下发出耀眼光芒的东西,似乎正显示着她有多卑贱,四百八十两……她跟了薛云涛十二年,隐姓埋名,替他生下了一子一女,她顶着多大的压力,就是不肯跟他入府做妾,她以为薛云涛知道她的心思,并且也是默认了的,可如今就因为一个孩子的冒失行为,她徐素娥所有热隐忍都化作灰烬,到头来,还只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妾侍!
薛云涛根本不知道她为他付出了多少,如今用四百八十两就想打发了她……
薛婉见她娘亲目露凶光,一动不动坐在那里,试探着走到她面前,小声嗫嚅道:
“娘,您怎么了?您别吓我!这件事都怪那个薛宸,她太坏了,我……”
薛婉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徐素娥给打断了,冷声说道:
“闭嘴!去外头跪着,我让你起来你再起来。”她先前听薛婉说了今日在东府发生的事情,哪里会想不到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卢氏的那个女儿搞出来的事,她就是想借婉儿的手,让她这个外室暴露在所有人眼中,叫薛云涛和薛家再没有娶她入门做正妻的机会。
虽然徐素娥不知道薛宸是如何认出婉儿的,但这件事既然已经发生,那也就只得如此,没有其他退路了,原本以为卢氏的女儿会和她一样软弱没用,如今看来,倒是她小瞧了那孩子,一时大意,竟然遭受了这样大的打击。
薛婉今年十岁,一直都是长在亲娘身边,对大户人家的嫡母,妾侍和外室的身份理解的并不通透,在她看来,只要能进薛家,住进那又大又漂亮的宅子里,就算是做个妾侍,那也比在外头住这四合院要强的多啊,所以她并不是很能理解徐素娥的真正心思。
如今听徐素娥要罚她,多年来的骄纵让她忍不住顶嘴,说道:
“娘,明明就是薛宸的错,您罚我做什么呀!您今后入了薛府,做了她的姨娘,还怕教训不到她吗?”
‘啪’。
徐素娥一巴掌打在了薛婉的脸上。
这是薛婉第一次挨打,整张小脸上满是错愕的神情,一只手捂着脸颊,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家娘亲,久久说不出话来。
徐素娥却丝毫不见心疼,反而看着这样蠢笨的她头疼不已,指着门外沉声说道:
“我再说一遍,出去跪着!”
这一回,薛婉再不敢顶半句嘴,捂着脸从地上爬起来,愤愤的走动了院子中央,跪了下来,委屈的眼泪自眼眶里流下,脑中却是想起薛宸在薛家的威风画面,这一切都是因为薛宸!
同样是薛家的女儿,可她却拥有那么多东西,住着又大又宽敞的宅子,出入有人伺候,出行有车跟随,就连说句话,都有无数的人捧着她,随便送出的礼,就是她们半个月的开销,可是她呢?从小就跟着娘亲生活在这样一个小院子里,前后伺候的不过就两三个粗使丫鬟,吃的东西也没有薛家可口,就连喝的水,都没有她喝的香,这些都是凭什么?
所以,薛婉自从见了薛云涛之后,就决定不管用什么方法,这一回她也一定要进入薛家才行,就算是让她娘去做妾,可做妾又怎么样,不过就是死了以后进不得祠堂罢了,生前不是照样可以享福嘛。
更何况老夫人也说了,她和薛雷本来就是薛家正经的公子,小姐,生下来也该是金尊玉贵的,既然如此,他们又为什么要跟着她娘在这破房子里过苦日子呢?
薛婉虽然跪在地上,其实心里还有些埋怨她娘,从前她是不知道薛家有多清贵,今日去了之后才知道,她和薛雷若是出生在薛家,那么生下来过的就该是锦衣玉食的生活,可是她娘却偏偏要把他们留在身边,又不能给他们提供优渥的生活,硬是让他们错失了十年的好日子,她有什么资格对她生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