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裳终于回到了家中,赵氏族中有头有脸的人也都自宗祠和老太爷一起回到了赵府,寒暄过后纷纷入席,大家便开始把酒言欢——吃得高兴,喝得当然也高兴。
女眷这边儿倒是要文雅的多,细细的说话儿,轻轻的笑着,慢慢的用饭用茶;就算是有那一向看不对眼儿的人儿,也是脸上带着笑,心里去发狠——面上可是一丝不露的。
红裳回来府里后,侍书拿着一碗软糕,温度刚刚好:“夫人,你先吃一些掂掂肚子,这宴席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散呢。”
红裳连头也来不及点,接过碗来一口气吃了个精光。一旁的霄儿送上了一杯温热的鸡汤粥:“夫人,再用些粥吧;您现在饿得很了,不能吃得过多,也不能吃得东西过硬——鸡汤虽然不值什么,却是极温补的东西,不伤脾胃。”
红裳这次点了点头,又是一口气儿吃了下去,然后这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儿:“可饿死我了。”然后把碗一放就急急的道:“更衣,快,快,还要到前面去陪客人。”
画儿已经屋里等着了,早已经把红裳要换的衣物都备好。看到红裳后,画儿上来便替红裳解下了衣带:“夫人,不用太急的,时间来得及。”
侍书和霄儿都跟了进来,三个丫头不过一时便帮红裳更完了衣服。红裳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道:“又是红色。真是让我有些受不了。一眼看过来,哪里还能看得到我,只看得到满眼的红了。”
侍书抿嘴笑着上前扶了红裳就要向外走:“夫人不要再看了,客人要等得急了。”
画儿和霄儿都笑道:“夫人,今日是喜事儿啊。夫人原就该穿大红色才对。我们看着喜气洋洋的挺好,再说大家不都是这样穿的?”
红裳走了两步,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镜中:“真的挺好?我怎么不觉的呢。只红色还倒罢了,你们看看,销了一身的金,晃得人眼睛都睁不开。真的,我看我自己。都只看到衣服看不见人了。就不要提其他人眼中的我了。”
侍书三人大笑道:“这挺好的,远远的不用看相貌,我们几个也不会认错了夫人。”
红裳摇着头不再说什么,急急到前面去陪族里的婶子大娘了——大多都是她的长辈儿,可是怠慢不得。
赵氏族中的人都知道红裳不日就会得到封诰了,所以人人都待红裳很和善,如此一来。红裳也与赵氏族中的女眷们称得上是相谈甚欢。
一席一席敬过了酒,好容易都走了一个遍,红裳来到了赵府姑娘们的席上,凤歌早已经站了起来,看到红裳扶了她坐下,低声笑道:“母亲可是累坏了?快快坐下休息一会儿吧。”
凤音已经吩咐人送上了干净的碗筷:“母亲快用些饭菜吧,已经折腾了一日,哪里能撑得住?”
红裳看着凤歌姐妹笑道:“你们也坐下;”她扫了一眼四周,发现没有人注意她,便轻笑着冲薛姑娘点了点头:薛家姑娘居然也穿了一件红色的吉服。
红裳对凤歌姐妹道:“也好。我就在这里吃些吧。一会儿,还要过去陪族里的祖宗们说话——可就没有时间吃东西了。”
倩芊听到红裳的话,为红裳布了一道菜:“表嫂累坏了吧?快用些吧。”
红裳笑着谢过了倩芊,单看倩芊现在的神色举止,还真是看不出她在背地儿做了那么多的手脚。
倩芊依然端端正正的坐着,轻言细语的同红裳说着话儿,不时的给红裳布布菜。给凤舞姐妹两人添添汤——极端庄守礼的大家闺秀样儿。
红裳悄悄的、仔细的看了又看,薛家姑娘也不像是一个会在背后使阴招的小人,她忍不住心中有些动摇:难道那纸条儿莫非是孙氏所为?
凤歌和凤音刚刚只是默默的用饭菜,极少说话,到红裳来了以后两个人才活泼了不少,待红裳的亲热劲儿,让倩芊暗中吃味儿不少——怎么说,倩芊也是凤歌姐妹二人的亲姨娘呢。
倩芊却没有把心中的不满表现在脸上,也不会同凤歌姐妹二人说什么——自那晚她在孙氏房里回去后,凤歌和凤音就待她不若往日亲厚了。
红裳又吃了两口饭菜,看宴席上的长辈们大多都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知道时辰差不多要撤席了。她招来小丫头问了问前面的情形,知道前面的男人们也吃酒吃得差不多后,便道:“我再用碗汤便去陪族中的长辈儿了,歌儿音儿,你们同族里的长辈儿见过礼没有?不如一会儿陪我一同过去说说话吧。”
凤歌凤音答应了:“听母亲的吩咐。”
倩芊轻声儿笑道:“你们都去了,那我就可成了孤家寡人了。”
闻言凤歌凤音迟疑的对望了一下,她们谁也不想留下来陪倩芊。这时心然急急自外面跑了进来,伏在倩芊耳边说了几句话儿。倩芊点了点头,心然便退到了一旁。
红裳和凤歌、凤音都有些疑惑,只是不好过问人家的私事儿罢了。
倩芊笑了笑:“没有什么,只是我家奶娘的儿子没了。好了,不说这些了,白白扫了我们的兴儿。歌儿和音儿,表嫂让你们过去陪长辈儿说话是正经事儿,我刚刚不过是同你们说笑的。来,歌儿,你再用碗汤,就随表嫂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