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小怜没有注意到自己狠戾的语气已经吓得耶律弘都不敢趴在她身上了,她还浑然不觉地咬牙切齿说下去,“本宫能让西凉夜劫持了你的心上人,本宫也能让人毁了她。耶律玄,这次,咱们就来个鱼死网破,可好?”
听着她的狞笑,看着她那狰狞的面孔,耶律弘吓得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正想着怎么报复耶律玄的冯小怜,听见耶律弘大哭起来,心烦意乱,气得在他圆滚滚的小身子上就狠命地掐了起来,“叫你哭,叫你哭,天天跟催命鬼似的。连你娘我都被你快哭死了,真是晦气!”
冯小怜沉浸在浓浓的仇恨中,一转眼就忘了方才耶律弘是怎么死死护着她了。
耶律玄提着长剑,跨在飞霜的背上,一路踏着地上的尸身血水出了皇宫的大门。
他知道,此一去,他和冯家,和太皇太后、皇太后已经完全撕破了脸,再见时,将是两军对垒之际。
皇宫内,冯小怜的寝宫鸡飞狗跳,太监宫女赶紧拉开冯小怜和耶律弘,而耶律弘已经被冯小怜接连打了好几个耳光,哭得几乎没有背过气去。
太皇太后从慈寿宫坐着软轿来到冯小怜的寝宫,看着满地的狼藉,还有哭闹不停的耶律弘,她一向面色平静的脸再也绷不住了,当着太监宫女的面,就给了冯小怜一个耳光。
“好好的局面被你给弄得乱七八糟,你还有脸打孩子?他可是当今天子,你打得起吗?”
冯小怜心灰意冷之际,被太皇太后这个姑母一耳光给打得懵了,愣了半天,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姑母,我该怎么办?”面对这个婆婆兼姑母的女人,冯小怜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他不要我了,不要我跟弘儿了。”
“住嘴!”太皇太后实在是受不了这个没脑子的侄女,要不是看在她是皇帝生母的份儿上,她真的想把她给赐死。
这么多的太监和宫女在寝宫内,她张嘴就说出自己的丑事,脸皮也真够厚的!
“冯小怜,你是弘儿的生母,是先皇的皇后,你能不能清醒点儿,能不能为弘儿想一想?”
太皇太后捏了捏额角,打发走还忙碌收拾的太监和宫女们,只留了一个喜宝公公在跟前照应着,见耶律弘还啼哭不止,太皇太后就命身边的嬷嬷带着耶律弘下去了。
“你是哀家的儿媳,竟敢当着哀家的面儿,为了那个贱种要死要活的,你还要脸吗?”
太皇太后俯下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的冯小怜,“小怜,你记住,身为冯家的女人,这辈子都注定要活在风口浪尖上,你没有全力去谈情说爱,你要的是,整个天下都收于你的囊中!”
她说到这里,攥了攥拳头,好似这天下果真就在她的拳头里一样。
“可是,没有他,我还要这天下有何意义?”冯小怜像是个行尸走肉一样,痴痴地抬起自己的头,仰着一张满是泪水的小脸看着太皇太后。
“我是冯家的女人不假,可我也是个普通的女人,我也渴望有人呵护啊……”
太皇太后扬起手来,啪地一耳光又扇在了冯小怜的脸上,厉声骂着,“没有男人你就活不下去了?可是你想过我没有?”
她急了,也没有自称“哀家”,而是和冯小怜“你呀我的”起来。听得一边的喜宝公公腿肚子直打颤。他好不容易从耶律玄那煞神手里死里逃生,这会子又听着这一对姑侄说着家丑,他还能有小命活下去吗?
可是太皇太后命他在这儿伺候着,他不得不从。
喜宝公公虽说白胖的脸上平静得看不出一丝波澜,但心里早就吓得神魂颠倒了。
不过,吵架的姑侄两个,却没有发现这个太监的异常。
太皇太后说到自己的时候,也是满面泪水,“小怜,我们都是一样的苦命人,身为冯家的女人,都是身不由己的,你知道吗?”
她双手晃着冯小怜的双肩,似乎想把她给摇醒,“你至少还有儿子傍身,可是我呢?丈夫没了,儿子更没了,我跟谁哭去?”
一旁的喜宝公公觉得,这一刻的太皇太后真的有些老态龙钟了。此前,太皇太后因为养尊处优,保养得当,一直显得贵气逼人,精神奕奕。
可是此刻和冯小怜相对而哭的她,鬓角已经染上了霜花,眼角的鱼尾纹更是层层叠叠,脸上即使扑了粉,也能明显看出皮肤松弛来。
果然,太皇太后已经老了。
喜宝公公心内兀自叹息一声,却不动声色地静静垂手侍立。
冯小怜似乎被太皇太后的话给震撼到了,她慢慢地抬起一双朦胧的泪眼,看着这个一夕之间就有些老态的姑母,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姑母,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
“姑母,我该怎么做?”冯小怜抹一把腮边的泪,期期艾艾地看着太皇太后。
在她眼里,这个女人无所不能,一直所向披靡。冯家,也正是有了她,才能在北辽屹立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