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氏拉过她的手,在掌心轻轻写下“襄宁”二字。瑶芳微笑道:“好名字。”妯娌相视而笑。余者命仆妇给新妇磕头,又发赏等,不能一一细数。叶襄宁总觉得这弟妹一举一动都很熟悉,亲切又顺眼。瑶芳看她亦如是,两人身上多少都受点叶皇后的影响,总是瑶芳身上的痕迹重些,叶襄宁身上的痕迹略轻些。
简氏见她们和睦,也颇开怀,对姜正清道:“瞧她们两个,倒好似姐妹俩。”
其实相处,也有些像是正常人家的姐妹,年长的多操心些。瑶芳新嫁妇,除了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儿,也不乱蹿,就每日隔简氏说说话,姜长焕来了,她再回房。将自己的陪房往府里挂了名儿,也不向婆母、妯娌给他们讨差使,只管悠哉游哉地过她自己的小日子。
三日回门,对韩燕娘说:“这样轻省的日子,一点也不想分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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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她的话,连罗老太太带韩燕娘都乐了:“他们不说分,你也便不提,还是住在一起好,热闹。互相也有照应。什么时候家大业大住不下了,再说。看你嫂子家里,不是也挺好?”
这样的正常家庭生活常识,瑶芳至今仍是不如宫廷生活熟稔,经长辈一说,方道:“那也得看好不好相处呢。”
容七娘反问道:“难道不好相处?”
瑶芳道:“现在还看不出来,有些事情,身份不同就是不一样的。”叶襄宁的姓氏只能给瑶芳加一点好感度而已,叶襄宁并不是叶皇后,这一点是十分明白的。日后如何,还要看相处。哪怕婚前是闺中密友,成了妯娌之后也不一定能一世和谐的。
行,你心里有数就行,就怕你还跟几天似的只知道傻笑。
罗老太太比较关心的是:“你们什么时候到宫里去谢恩呐?”
瑶芳笑道:“还得过几日,等宫里有空儿再说呢。本来亲戚就隔得远了,再者,也没几个他这样的宗室在京里成婚,就没这样的成例。宫里见与不见,还在两可之间呢。”
韩燕娘关切地道:“你那大伯子成亲没过两天,不就是也到宫里去了么?这样……”厚此薄彼的,脸上不好看呐!
瑶芳慢悠悠地道:“他是平乱功臣,又娶了娘娘的亲侄女儿,厚待一些也是应该的。”
她这时节一点也不想进宫的,与叶皇后保持着默契就好了,万一再遇到元和帝——初次以新嫁妇的身份进宫,多半是会给姜长焕这样的面子的——又是让人胃疼的一件事情。
然而天不遂人愿,七日之后,姜长焕磨磨蹭蹭上去的谢表被元和帝纠纠结结批了下来——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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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踏足后宫,瑶芳便没了先前的压抑与忐忑,面上笑容更盛,时不时与姜长焕对望一眼。新婚夫妇,总是互相看不够的。叶皇后那里,不止有元和帝,连佳嫔与另两个新晋的才人都在。孙才人、张才人皆是青春年少的美人儿,得了机会也都极力修饰自己以邀圣宠。
元和帝却显得心不在焉,眼睛总往门外瞟。这动作他自己不觉得,落在一门心思都放在他身上的人眼里,就很明显了。也是元和帝有些轻视后宫,不以为这些女人能翻出什么浪花儿来,特意绷着的时候少,就容易露破绽。
三人俱是想:听说二郎养在宫中多年,果然很得圣上看重。
等新婚夫妇到了,孙才人最先发觉出不对来——怎么圣上的心不像是在二郎身上,倒像是一个劲儿地看人家媳妇儿呢?元和帝一直控制着将眼睛放在姜长焕身上,偶尔往瑶芳那里的一瞥还是让孙才人发现了端倪。这眼神儿不对啊!
孙才人是个大悲催,她比佳嫔年少一岁,比佳嫔更明艳聪敏。可天知道是怎么搞的,佳嫔被排在了头一个承恩,然后就晋位。轮到她的时候,元和帝已经不觉得新鲜了,更发现她们几个还都是山寨货。正版的都被扔去生灰了,何况山寨的?
打死孙才人也想不到是哪里犯了元和帝的忌讳,只得开动了脑筋拼命琢磨。眼前的情景,让她产生了可怕的联想:我说怎么看大家像看死狗呢?原来看上这么个美人儿!您老再克制,那眼神儿骗不了人!看侄子如看死狗,看侄媳妇像看珍珠。
孙才人小心翼翼地看叶皇后一眼,只见她还是面色如常,一团和气地问一对新人生活如何,问新妇在婆家可还习惯。竟是什么都没察觉出来。
孙才人的心思转得飞快,她决定过一时便向叶皇后投诚。皇后有子,妥妥的将来的太子、皇帝,还争p啊?她自己连圣宠都没有!可不得抱着最大的潜力股的大腿么?
再看元和帝,终于忍不住跟侄媳妇儿搭话了,说的还挺正经的:“听说你师兄也去喝喜酒了?”
瑶芳答道:“是。师傅一生弟子虽多,如今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总要有个照应的。”
接下来的发展出乎孙才人的意料,元和帝竟开始与侄媳妇讨论起修道的事情来了!要不是元和帝的眼神不对,孙才人都要以为之前是自己的错觉,元和帝关注侄媳妇只是为了长生不老了!
这都是什么走向?
有此一问的不止是孙才人,还有瑶芳。瑶芳一抬眼就看到元和帝的面色不大对了,明显是嗑药嗑多了!这样的脸色,上辈子至少得在五年之后,元和帝丹药吞得很多了,才会显现出来,比如唇色发暗透着清淡的青紫。
瑶芳不敢引他往什么丹鼎之类的事情上说,只说自己:“倒是画画符,静心安神而已。”对丹鼎是一窍不通的,对张真人的感激只有通过给老神仙整理整理书稿、药方,刊印出来当个纪念来表达了。
过不多时,姜长焕也觉得不对了,瞅着元和帝口干舌燥端起黄磁茶盏的时候,麻溜上前告退。
嗑药太多容易口渴,准备喝点茶润润喉继续聊的元和帝:……md!朕不是那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