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寿县博物馆旁边小巷里的盛家终于迎来了主人等候了一天的客人。
沈砚行从早上就在等,期间都不敢出去,就怕后脚刚出门,人家的前脚就进来了。
可是等到了中午还是不见人,他问盛穰:“你们约好了时辰么?”
盛穰摇头苦笑,“就约了今天,哦对了,他的电话我是有的,可我早上打过去,一直提示是关机。”
沈砚行愣了愣,随即叹了口气,既然是这样,只能等着了,直到下午三点多,仍是不见人来,他已经不抱希望了,“算了罢,我明天到处溜达溜达,不能白来。”
盛穰也同意他的看法,只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把你叫来了。”
“我每年都出来,不是这里也会是别的地方。”沈砚行笑笑,起身在店内四处踱步,目光在柜台和架子上来回移动。
他看到个和田玉墨玉青花籽料的贵妃镯,脑海里浮现出那天在市场附近遇到在拍视频的叶佳妤时发生的那一幕。
她站在他面前抬起手来,让他看腕上金缮修补过的翡翠玉镯,那时她半仰着头看向自己,面上挂着常见的笑,唇边有梨涡隐隐若现。
思念是种很玄妙的东西,沈砚行从来没有在外出时想起过谁,连父母都少想到,偏偏在这个时候就想起了叶佳妤来。
盛穰见他一直盯着那支玉镯,走过来道:“要不要给你拿出来看看?”
沈砚行征得他同意,从柜台上拿起他推过来的玉镯,这支手镯应该是由一块整玉雕出来的,玉镯入手质感温润,线条优美柔和,仔细端详,玉镯上的青花纹案像是层叠入云的山峦,非常有意境。
“要是喜欢就送你,当我给弟妹的见面礼。”盛穰倚在柜台边上,目光留意着沈砚行的脸色。
沈砚行把目光从玉镯上收回来,“下次再送罢,这次算我跟你做次生意。”
盛穰挑挑眉,沉默了一下就笑了,“你就是客气,行罢,这是我去年在新疆收的,不贵,你估摸着自己给个价,别让我亏了路费就行。”
已经认识这么多年了,沈砚行也不和他客气,伸手比了个数,见他点头就又把手镯放回了柜台上的锦盒里,“就是不知道拿回去了她戴不戴,玉这种东西全靠人养着。”
沈砚行笑笑,“她有一支老坑玻璃种的春带彩,极品,之前断过,我给金缮好了,她还是经常佩戴。”
“……你这是找了哪家富贵人家的大小姐?”盛穰一惊,又不由得咋舌,老坑玻璃种春带彩,可不是谁都戴得上的。
沈砚行见他好奇,就挑挑拣拣的把叶家的事说了,盛穰边听边点头,待他话音落了,想对他发问,还没来得及就听见门外有了动静——地上出现一团阴影,门口站了个人。
“哎、哎?”盛穰惊讶的走了过去,“你怎么现在才来啊?”
沈砚行手里握着装玉镯的锦盒,望着门口的目光愣了愣,随即他反应过来是谁了——他等了一天的人,来了。
可是这个衣着普通,甚至不知道从哪里蹭到了尘土的男人,手里并没有其他东西,他面色并不好,有些疲惫,又有些愧对,目光游移躲闪。
“盛老板,我对不住你,所以……”他低下了头,双手捏着衣角不住的卷着,沈砚行目光落在他手上,立刻就知道他很紧张。
只是在紧张什么,他又不得而知,只听盛穰关切问了句:“怎么了这是?”
男人没说话,支支吾吾的,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
盛穰忙拉住他往里带,“哎呀,先进来喝口水,有什么话咱们坐下慢慢说。”
男人被拉了进来,沈砚行把手里的盒子揣进西裤的裤兜,也跟着过去,坐在了桌边,替他们各斟了一杯茶。
等他喝了茶,盛穰几乎是迫不及待的问道:“你怎么现在才来,打电话也没人接……对了,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