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心里知道她不可能留宿,于是沈砚行早早催她回去,等她出了门,又拉着叮嘱她一定要注意安全,要是被人跟上了,千万记得第一时间给家里还有他打电话。
叶佳妤笑他唠叨得像个老头,本来不是会多话的人,偏偏在这件事上异于平常。
“……小心无大错。”沈砚行略微愣了愣,随即笑着劝了一句。
他内心有许多的担忧,从前他并不在意的事似乎在一夕间被全部提起,尘封的往事,漏网的罪犯,在叶佳妤这个他最新的软肋面前显得那样危险和可怕。
他或许不怕死,或许不怕父母兄长被威胁,因为他们什么都知道,早就有了防备,但他却很害怕叶佳妤懵懵懂懂还来不及知道那些事就被人下了套。
或许真的到了如何叶锐渊谈谈的时候,有些事,他做起来比自己方便得多。
他垂了垂眼,掩饰住心里快要蔓延出来的心事,“回去罢,明天还来,行不行?”
叶佳妤凑过来,噘着嘴在他脸上啾了一口,咯咯笑了两声,“你求我呀。”
“好,我求你。”沈砚行望着她笑起来,拉住了她的手。
叶佳妤脸红红,点头嗯了声,从他手里抽出手来,飞快的跑了。
等她走了,沈砚行转身回屋,穆牧和莫桦都不在,只有另外三个人正一脸正色的对坐,却又没人说话,甚至于有些像是在对峙。
“怎么,斗鸡眼?”沈砚行看看两边,觉得正对视的几个人有些好笑。
没人回应他,也没有人笑,他只好叹了口气,“你们要是没什么事,赶紧滚,我要关门落闸了。”
“阿行,你回家住罢。”就在这时,沈砚书忽然开了口。
“我不同意,以现在的情况,沈二突然回去住,明摆着就是打草惊蛇,万一沈叔和穆阿姨被他们盯上了怎么办?”辜俸清脸孔一片黑沉,十分坚决的反驳着沈砚书的话。
沈砚书想坚持,“可是他不回去,在这里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都不能及时知道。”
冯薪叹了口气,站在了辜俸清这边,“沈大,你不知道他们有多可怕,说句难听的,沈二在这儿,死就死他一个,要是回去,你们都没了怎么办?”
沈砚书瞪大了眼睛看他,放在桌上的手已经紧紧握成了拳头,冯薪毫不怀疑自己再多说一句,他就会立刻打过来。
再温和的人发起脾气来都是可怕的,更何况沈砚书不是真的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他忙噤了声,沈砚行却不由得失笑,声音里有着明显的笑意,“话糙理不糙,大哥你别恼。”
顿了顿,他又多解释了一句,“如果我没猜错,他们还会想办法来接触我,我觉得我对他们还是有利用价值的,所以生命安全还可以保障,过两天我再回去。”
言下之意是自己不会搬回去住,他显然对自己的判断很有信心,所以并不担心自己的处境。
辜俸清面色缓和了下来,对沈砚书劝道:“你要是不放心,多过来看就是了,沈二是什么性子你能不知道么,他可是个能想尽办法把自己想要的东西拿到手的人,他们要是同沈二谈条件,被坑的还不知道是谁。”
沈砚行闻言挑眉笑笑,他说的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当时他在乡下看到一个五斗橱,样式很好,清末民初的东西,想跟人家买,但用了一辈子的老人家不乐意。
他知道老人对这些老家具有感情,也没多劝,只出了门就给邻居塞了笔不多不少的钱,还有一封信,让邻居在老人去世的时候把写封信寄出去。
农村人淳朴,没过多久他就收到了信,立刻赶往乡下花并不高的价格把柜子买了回来,一转手就是几万块,丝毫没有对别人趁火打劫的愧疚。
做事要有方法章程,他从来都谨记这一点。
“可是……他是我弟弟啊。”沈砚书的声音很低,也很无奈,所有人都听得出他的纠结和颤抖,不由得对望一眼,看见彼此面上的苦涩。
沈砚行伸出手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所以啊,你得替我照顾好家里,我才会没有后顾之忧。”
沈砚书笑了笑,神情勉强,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忘了那个时候家里乱成一团的场景,忘了弟弟半夜尖叫着哭醒的噩梦,可是事实却告诉他,没有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