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之澈面上神情丝毫不变,依然是清浅笑容,“纪使节请便!若杜大将军方便的话,可否出来让陈某一睹英姿?”
纪子期谈笑自若:“夫君身子有些不适,怕传染给刚痊愈的陈大人,还请陈大人见谅!若下次有机会,定会让夫君亲自出来拜见您!”
杜峰今日一早就出去了,扮成侍从随着杜康去了皇宫,为阿夜挑选合适的小太监。
有些事他无法替纪子期做,因而在能做的范围内,他希望能做到最好,比如,帮阿夜这件事。
对杜峰来说,他根本不在意帮不帮阿夜,可若是阿夜过得不好,他的媳妇儿便会在心中一直惦记着阿夜,这怎么能行呢?
他的媳妇儿心中除了他,怎能有别的男子存在?
因为这一点,对于帮阿夜这事,杜峰反而更卖力。
杜乐今日要陪纪子期出去,他便自告奋勇地扮成侍从进了宫。
纪子期本是试探一下陈之澈,却见那人无丝毫诧异,分明是早就知道她已为人妇的事实。
知道此事还对她若有似无地表示亲昵,这其中,只怕是别有深意了。
纪子期回房小坐了片刻后便出来了。
对站在正厅一动不动,盯着她出来方向的陈之澈道:“陈大人,可以出发了。”
——
集市里,坊间对皇室筹资一事反应很是热烈,基本在纪子期的预估之内。
反倒是陈之澈未料到坊间竟对此事充满了期待。
“听说出这计策的,是从黎国来的使臣纪使节,就是在黎国提出修路,以及建四大城的纪子期!”
“真的吗?”
“千真万确!我有个表兄,住在哈丝,原本家里穷得叮当响,今年一月的时候,无意间听说黎国凉州城许多商户,过来哈丝进货。
他一咬牙,以性命为担保,向私人钱庄借了点银子,贩起了哈丝特产,不过两个月的时间,不光还了银子,还挣钱买了宅子和奴仆,把他老娘高兴坏了。
后来他悄悄告诉我,黎国那边那个路修得可顺了,马车在上面一跑,瞬间就没了影,以往从凉州到京城需要一个多月的,现大半个月都不用了。
所以不少精明的商人,便从哈丝这边进货,运到京城或南方那边,听说几文钱的东西,可以卖上百文或几百文呢!”
“真的假的?”
“当然真的了!我敢拍胸脯保证!唉,可惜,我没银子,不然我也想投上一笔银子,肯定稳赚不赔!
这个消息我已经让人送给我表兄了,他肯定会投的,我还想着让他看在,我向他传递消息的份上,借我一笔银子,也好让我赚上一赚!”
“你不是说你表兄,现在贩卖哈丝特产挣了银子吗?你为何没和他一起?”
“我无面目去求啊,老兄!当时表兄唤我一起,说了几次,我都推了!现在好意思吗?”……
商人消息最是灵通,且不少商人胆子甚大,只要知道这方案是她出的,她知道这民间的投资一定不会少。
纪子期与陈之策在街头随意行走,到处都是关于筹资事情的议论。
信息听得差不多,与她预估差不多,纪子期便打算去下一个目的地了。
“陈大人,下官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现在想去往下一个目的地,不知道陈大人意下如何?”
陈之澈的面上似有一丝波动,但他的眼里奇异的仍是如死水般平静,“纪使节心态如此平和,是因为这样的结果,纪使节一早就料到了吗?”
就算是,也不能说是啊!
纪子期微笑道:“陈大人太抬举下官了!下官又不是神,哪能未卜先知?
只不过,在黎国积攒了些经验,且心中想着,此次筹资若失败了,再想别的法子筹过就是,何必纠结于一时的结果?”
陈之策的眼里,终于好似有滴雨水落入那片死海,微小的波澜一晃而过,快得纪子期根本未曾发现。
“纪使节说得有道理!”他眸中神色有变,面上神情却未变,好似只是听到了句非常普通的话语一般,又不得不附和对方的意见。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在工部侍郎的带领下,来到了月陵城外一处空旷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