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出窗外,宋钦迅速抱起唐瑜离开危墙之下,暂时安全了,他解开罩住唐瑜脑袋的外袍。火海滔天,照亮了小姑娘模样,她闭着眼睛,娇嫩脸蛋上沾了几抹灰,腮边黏着一缕碎发,狼狈,却难掩其国色天香。
宋钦探她鼻息,知道她只是昏迷了,便将人扛到肩头,带她穿越一片火海。
翻出唐家别院,宋钦没有离开太远,扛着唐瑜闪进了附近的树林中。别院那边人语喧哗,和尚下人来来回回地提水灭火,宋钦挑了一处隐蔽位置停下,慢慢将肩头的小姑娘放了下来。她昏迷着,站不住,软软地倒在他身上。宋钦一手扶她肩膀一手搂着那柳条似的小腰,温香软玉,倒挺想一直抱下去。
可是想到她醒来后会有的反应,宋钦理智地让她背靠树干而坐,他面朝别院的方向坐在她对面,一会儿看看别院火势,一会儿看她,看着看着,目光就凝在她身上移不开了。
她里面穿的是睡衣,盛夏时节,睡衣料子薄得很,宋钦还记得她一身是水躺在地上的情形,素白中衣里面透出兜儿的藕荷色,底下绣花鞋不见了,宽松白绸裤下一双小脚丫完全露在外面,白白净净,让人想握在掌心赏玩玉器般细细品鉴。
想到那双玉足,宋钦不由看向她脚,却见她下半身被袍子裹得严严实实的,像襁褓里的孩子。宋钦有点后悔,当时怕火烧了她、怕花丛枝桠划破她吹弹可破的娇气身子,裹得太严实了,现在一点春光都看不到。
目光就又回到了她脸上。
这是宋钦第一次如此近、如此长时间地打量她。说实话,美人宋钦见过不少,王府里的丫鬟,在南疆驻守时当地官员献上的歌姬甚至拐弯抹角引荐的千金小姐,环肥燕瘦各有不同。但宋钦从未上心过,甚至反感那些女人用倾慕的眼神看他,为此不知发卖了多少丫鬟,直到王府里再没有人敢胆大窥视他,只有唐瑜,不知哪里合了眼缘,看完一眼,忍不住还想看第二眼。
她迟迟不醒,宋钦拿起放在一旁的画像,对着火光展开。
这画有些年头了,画中女子头戴牡丹,站在牡丹丛中温柔浅笑,美貌动人。作画的人应该是爱极了她,笔笔用心,宋钦在她身上看到了唐瑜的影子,唐瑜同卫昭在一起时,笑得就是这副模样,像娇艳的牡丹开在阳光下,不自觉地展现她所有的美,到了不喜欢的人面前,再装成榆木疙瘩。
宋钦目光冷了下来,卷起画轴,别到腰后。
她还没醒,宋钦却不想再等,伸手过去,要掐她人中。
唐瑜偏偏在这个时候醒了,眼帘抬起,就看到一只手凑了过来,手背上沾满灰,黑不溜秋的,又大又长,显然是个男人,唐瑜大吃一惊,本能地往后躲,却不知身后是树,“咚”的一声,后脑勺结结实实撞到了树干。
唐瑜却顾不得疼,防备地盯着对面脸也抹灰的人:“你是谁?”说话时挣扎着要起来,一动才发现身上裹着宽大的袍子,她上半身直起来了,腿还受困,人就不受控制地朝前栽了下去。唐瑜惊慌闭上眼睛,那瞬间脑海里一片空白,紧紧皱着眉头准备承受倒地之苦。
可是意料之中的疼并没有到来,一双大手稳稳撑住了她。被陌生男人触碰,唐瑜宁可倒下去,可没等她往旁边使劲儿,男人忽然将她转到怀里,如抱幼儿那般将她放到了他腿上。唐瑜脸蛋煞白,奋力挣扎。
“现在知道跑了,方才是谁紧抱本王不放,还口口声声喊本王爹爹?”
宋钦一手搂紧她,另一手轻佻地抬起她下巴,凤眼清冷地盯着她震惊茫然的美丽眼睛,唇角讽刺上扬,“唐姑娘,你仔细看清楚,本王与你父亲景宁侯真的如此相像?”顺便看清楚,他看起来真的像年近四旬的人?
宋钦从未在意自己的年纪,但被一个及笄的姑娘喊爹爹,他自觉当不起。
男人眼神危险,唐瑜对上这熟悉的冰冷眼神,再听他自称本王,终于认出了他,紧跟着记起了火海里的那一幕。有人抱起了她,当时她做梦似的,以为救她的是爹爹……她主动抱他,在他质问时依然不改口……
脑海里轰的一声,唐瑜浑身僵硬,忘了挣脱。
宋钦也不着急,耐心地等着她。
先是起火再是被宋钦所救,一连串的打击,唐瑜脑袋有些不够用了,但她听到了别院那边的喧哗,甚至听见了墨兰凄厉地喊她,理智迅速回笼,唐瑜扭过头道:“王爷龙章凤姿,岂是家父可以相提并论,我不懂王爷为何如此发问。今晚多谢王爷出手相救,只是别院人乱,还请王爷放我回去料理家事。”
“不懂本王为何如此问?”宋钦掰回她下巴,声音轻了,却更冷了。
再次落到他手里,再次被他这样轻。薄,唐瑜身上比他还冷。余光扫视这偏僻的树林一角,唐瑜心底一片寒凉,宋钦对她别有心思,她早就知道了,只要宋钦想,他现在完全可以强占了她,她要么死,要么怯懦地活着,就算闹出来,只会自取其辱,丝毫撼动不了宋钦这个摄政王。
唐瑜不想死,更不想激怒宋钦,在今晚丢了清白。
想到上次在水里她几番冷语相求都不管用,虽然不愿,唐瑜还是决定改变策略,否则继续硬碰硬,骨气有了,最终还要吃大亏。
看眼头顶一脸灰尘却冷俊依旧的男人,唐瑜垂下眼帘,抿抿唇欲言又止,似是十分为难,好一会儿才认命地闭上眼睛,“王爷,我刚刚被烟火熏得神志不清,错将王爷当成家父,得罪之处,还请王爷看在我不是故意的份上,原谅我一次。”
声音微颤,终于像个普通的小姑娘了,为做的傻事羞愧。
她坦白承认,宋钦满意了,见她右脸鼻梁旁边有块儿灰,他轻轻帮她擦:“好,本王不是不讲道理之人,今晚就原谅你一次,再有下次,莫怪本王治你大不敬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