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抬头,即使知道她已经进来。
“我进来,不是想告诉你什么,就是,想跟你说,你没什么资格来怪我,或者问什么,我更不想看到你出现在我面前。”她冷淡道,语气是那样无情。
唐皓南蓦地甩掉手里的香烟,站起身,冲到她面前。
“你不说,我也猜出来了!那就是我儿子!”他笃定地说,双眼通红,心在颤抖。
熟悉的五官,有他的影子,也有她的。
会玩魔方。
四五岁大。
又跟她关系亲密。
不用去查,也知道那就是他们的孩子!
夏一冉没有否认,也没承认,仍然一身冷然。
“夏一冉,你真够狠!比我狠多了,这一转身,就真的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哈……”他红着眼眶,苦笑着说。
从来,他对她狠的时候,都只是表面狠,心底还是在乎的,舍不得真正伤害的。
而她呢,说分手就分手,说离婚就坚决离婚,说转身,就好像一辈子,不再回头。
她还是没说话,无动于衷,没闲心跟他谈爱恨情仇。
满心满脑子都是儿子,如何把儿子带回身边。
“这六年,我因为那场车祸,活在自责里,愧疚着,靠安眠药维持睡眠。噩梦不断,梦见你倒在血泊里,梦见血淋淋的婴儿……之前,我对人生已经绝望,中枪的时候,恨不得自己直接死掉,摆脱这种痛苦……”
“你,明知道我不想活了,都没告诉我那个孩子还活着。你是料定我不会死,还是真的心狠……”
“我从没把他当成是你的儿子,压根没那么概念,所以,见到你也不会想到孩子,记得更多的是那车祸,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痛苦……”
“可他还是我的儿子!流着我身上的血!你在我生命攸关的时候,都不能告诉我他活着,安慰我一下!”他双手掐住她的肩膀,痛苦地质问。
一颗心寒冷不已。
夏一冉深吸口气,看向他,“告诉你,你就会活下来了?难道要我告诉你,因为那场车祸,他没死,但是小小的他却饱受着病痛的折磨,当初还不如直接流掉!”
“告诉你,我为了给他治病,被迫嫁给一个我根本不爱,明明知道他将来会死的男人?!告诉你,我们母子受了多少罪?!你听了这些,当时不会一头撞死吗?!”夏一冉激动地反驳,本不想说这些的,一时冲动,吼出来了。
脑子里浮现起曾经怀孕时、生完孩子后,所遇到的,各种困苦和无奈!
唐皓南愣了,脑子嗡嗡的,脑子里只有一个讯息。
她是为了给儿子治病,才改嫁的……
夏一冉突然就扁着嘴,眼泪大颗地落下,“我想改嫁么?我不想,谁TM明知道自己会是个寡妇,还会嫁啊?何况是一个根本不爱的男人!”
她喃喃地说,已经不是在对他倾诉了,只是在宣泄压在心底的,这些年所受的苦。
“冉冉……”唐皓南手上的力道松了,而后,猛地将她抱进怀里,紧紧拥住。
夏一冉没有挣扎。
“有时候在想,为什么,那场车祸没把我们母子给直接撞死呢?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她木然地被他抱着,喃喃道。
唐皓南想象着她这些年的遭遇,紧紧地抱着她纤瘦的身子,喉咙闷堵,眼泪止不住地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