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叫自信,你太没自信了,今天咱们分头排查,看谁更快一步。”余罪道。
“行啊,看看真理是不是在少数人手里。”袁亮道。
两人说着,下楼吃了饭,整装待发的时候,李逸风又硬挤到车上,要和所长一路了,还巴结着赶紧给点烟。余罪被这货的厚脸皮又给逗笑了。
全城的联动从今天拉开了帷幕,沪城七八个重点区域,从分局到派出所,协查的通报直发到责任片区的民警手里,人手一份,开始对辖区进行拉网式排查。重点排查的是汽修和零部件销售行业,上千万人口的市区,一下子把排查对象缩到极致,即便是看似信心很足的袁亮也捏了一把汗。
九时整,民警在某区的一家汽修排查时发现了一个可疑人员,排查中那家伙扔下扳手就跑,民警蒙头蒙脑就去追了,追了两条街才摁住了,带回所里一审,一对比指模和相貌,居然也是个负案在逃人员。袁亮带队奔赴派出所时,结果已经出来了,不是武小磊,而是个网上通缉的盗窃嫌疑人。
一家家汽修厂走过,即便是目标缩到了极致,仍然如同大海捞针,沪城本地就有汽车产业从业人员十几万,大大小小汽修厂更是处处林立,一个区要查的地点就有数十个之多。这些低端行业本地从业人员本来就少,要查几乎就是把全厂的人员整个梳理一遍,进展在袁亮看来实在太慢了。
当然,袁亮没忘了余罪的判断,他提醒着非法运营车辆一事,这个也需要排查,却不料这话给当地民警说时,那民警在车上随便一指一个居民区的路口道:
“袁队,什么车都可能查,这黑车没法查啊……您看那一路街边基本都是,有专门靠这个挣钱的,有拼个车挣个油钱的,还有没事开着私家车出来拉活的,怎么查?有些路段黑车比正规出租车都多。”
袁亮闭嘴了,余罪那排查的办法,他肯定不敢说出来。
十一时整,又有一个消息冒出来了,某区查到了一个可疑人员,是岳西籍,袁亮又奔赴派出所仔细辨认,不是,是个刑满释放人员。
半个小时后,又有一个消息出来,在某区分局同样抓到一个可疑人员,经辨认也不是。但意外的是,居然也是一个负案人员。
袁亮奇了,问着当地民警,怎么可能有这么多潜藏负罪人员。当地民警已经习以为常了,直说这一个市差不多相当你们全省人口,派出所民警查身份证、地铁巡逻警每年逮住全国各地的在逃人员都不在少数。
于是袁亮更奇了,在排查这么严的城市里,闹市区经常有实弹巡逻,地铁、机场、公交上身份证查得也很勤,这种地方难道武小磊都能待上几年而一点疏忽都没有过?
或许余罪的思路很对,他这样斟酌着,武小磊应该已经有了相对稳定和安全的生存方式。市中心周边的几区应该不是他经常出没的场所,可如果在郊区,那可就意味着网得拉得更大了。
三天过去了,五十多个派出所助力排查,袁亮更是疲于奔命。可嫌疑人抓了不少,就是没网到武小磊。
这样的境况能让人多发愁,不身处其间是无法体会的,最起码几位队员就看到了,队长老大的个子,吃饭只喝了半碗汤,身上的汗是干了又湿,湿了又干,衣服上结了一圈又一圈的白色汗渍,每每有电话来,队长总是神经质地掏出来问一句:“在哪儿?”
在哪儿?这个词在他嘴里重复了两天。这两天因为路远,他连住的地方都没回去,饿极了就找路边的摊档,累极了车里轮流睡觉,愣是把沪城跑了个遍,连司机开车都轻车熟路了。
第四天黄昏,几人坐在路边提前吃着晚饭,吃了一半,袁亮又放下碗了,艰难地动着舌头,上面生了好大一个口疮,随行的队员关切地问着:“袁队,多吃几颗双黄连,我这儿有西瓜霜,用不用?”
“算了,这毛病只有确切消息能治,药不管用。”袁亮苦笑着道,叫了一碗汤。
队员们笑了笑,笑里有点苦涩的滋味,有的人是第一次追逃,可没想到能这么苦,可即便再苦也咬着牙不吭声,大家都这样,熬着吧。
“队长,这样查不是个事啊,沪城太大了,三天各区都没过完,现在地方民警都对咱们不搭不理了,嫌咱们麻烦。”
“理解理解吧,他们的警务比咱们还要忙,一个所管辖的人口,比咱一个县还多。”
“可这是杀人逃犯啊,应该引起高度重视。”
“这儿每年的案子有多少你回头查查,现行的杀人案都未必有轰动效应,别说十几年前的旧案了。”
队员们轻声讨论着,袁亮吞了几颗药,接着说:“目前只能从这往下查了,我觉得市技侦给的结果还是有准信的,而且和余罪的分析基本吻合。”
“对了,余罪那拨乡警,可也出去三天了,怎么没见他们有消息?”有位队员道。
“不要和当地民警讲咱们还有别的人在查啊……”袁亮赶紧又一次提醒着。
这话一出口,民警们都哧哧笑了,那拨荤素不忌的乡警他们早就见识过了。
吃饭的时间是下午四时多了,吃完饭刚上车不久,电话响了,袁亮一看当地的号码,马上接听着:“喂,我是岳西警方联系人,有什么消息?……好,我们马上到。”
“走,开发区,分局查到一个疑似人员,让我们辨认一下。”袁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