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车快要行至村口那棵大柏树。
啪!一声脆响,江云贵右手稳稳握住鞭子,狠狠抽了一下地面,有些泄愤的成分。
拉车的公牛,听见鞭子抽打的声音,嗒嗒嗒,四只蹄子就加快了速度。
卫长蕖抱着熟睡的小萝卜头,正眼未瞧姚氏那老贼婆,根本就未将她当夹豆芽菜。
几下眨眼的功夫,牛车就嗒嗒嗒跑过了村口的大柏树。
几个婆娘瞧着江云贵家牛车上,满满载着的东西,眼馋的眼馋,嫉妒的嫉妒。
“我呸,”潘氏一口浓痰喷出老远,冲着跑过的牛车酸语连连:“老牛拉破车,神气个屁劲,”她一张老嘴虽骂骂咧咧,可是两道尖锐的眼神,却一直尾着随江云贵家的牛车离开。
牛车走远后,她抬起手肘,拐了一下正在愣神的姚氏。
“我说,长燕娘,那不是你家死鬼老四的闺女吗,咋打你面前过路,都没瞧你一眼呐,今天可是去镇上赶集来着,瞧人家买的那一车东西,咋没见送一点,孝敬你这个大伯娘,你这大伯娘当得可真臊皮,啧啧啧…。”潘氏啧啧不休,口中唾沫星子横飞:“你瞧瞧,那两只大缸子,也不知道是装的啥好东西,人家专门用大缸子装着,我看是不想让你这个大伯娘瞧见。”
潘氏唧唧歪歪的嚼个不停,姚氏听得一肚子窝火。
自打她瞧见牛车上满载的东西,早就眼馋到心窝子去了,那一车的好东西,可得花好几两银子吧,她嫁到老卫家二三十年,都舍不得这样花钱。
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四房那小贱骨头,如今得了好东西,也不知道拿一点回老卫家去孝敬长辈,良心都被黑狗吃了。
姚氏在心里将卫长蕖咒骂了一遍又一遍。
“长燕娘,你说,你家四房那小丫头片子,哪里来的钱,咋买得起这么多好东西。”
潘氏同样也瞧着那满满一车东西眼馋,既然不是自家的东西,得不到,数落几下过过嘴皮子瘾也成,一个小丫头片子,有啥本事赚钱,铁定是没干什么好事。
姚氏此刻心里正膈应得慌。
她只要一想到,那么一车好东西,就这样被四房那贱骨头从她眼皮子底下拉着走了,要是她没有将四房那贱丫头赶出家门,那一车东西岂不就是她的了,真是越想越觉得亏本,心里像猫抓似的难受。
要是以往,四房那老实的贱丫头,还不是随她搓扁揉顺,可是,也不知道咋滴了,自从那贱丫头跑出家门一趟,就像变了个人似的,那一双犀利的眼睛,连她多看几眼,都觉得心里打鼓。
姚氏心里不服气,却又不敢追上去,扭着卫长蕖骂,只好躲在背地里数落。
“一个毛丫头片子,能怎么挣钱,我看那一车东西都不干净,说不定,是去什么地方勾搭汉子,卖笑得来的钱,这样不干不净的东西,送我,我还觉得寒臊。”
“真是和她那扫把星娘一个德行,一家子的下贱胚子,”姚氏拍拍手中正纳着的鞋底,心里实在憋得慌,也不再搭理潘氏,骂骂咧咧就提着凳子走了。
进了村子,上山神庙有一段路不好走。
好在,虽然路不好走,但是牛车还能勉强通行,江云贵跳下车牵着牛套绳,卫长蕖将小萝卜头放在车上的包袱上躺着,与冯氏一起跳下车来,帮忙在后面推车。
这一拉一推的,费了几把力气,才将牛车牵到山神庙前的空地上。
江云贵找了棵树杈子,将牛套绳给绑在树杈上。
此时,小萝卜头还在熟睡,脸蛋儿红扑扑的,呼呼的吹着气,睡着时的小模样酣甜可爱。
卫长蕖轻手轻脚将他打横抱起来,抬起脚踢开门,先将他抱进屋去,轻轻放在床上。
江云贵与冯氏正在卸车。
卫长蕖将小萝卜头放在床上之后,也出来帮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