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十几分钟我来到那里,看到现场围满了好多人,而杜振北的车子歪在一边,救护车上的医护人员正在把受伤的他抬上车,他还能动,还有意识,但满头是血,貌似伤的挺严重的。面对他这副惨状,我居然挺担心的,没多想就跑过去,还连连对医生说我就是家属,问杜振北伤的重不重,医生说还不知道,既然我是家属就赶快跟着一起去。
我开着自己的车跟到了医院,帮着杜振北在医院办了张诊疗卡,然后根据医生开的单子去给他缴费和拿药……忙活了好久,也等了一两个小时候,医生才允许我进去看。
忐忑的走了进去,发现他正躺在病床上,人是醒着的,没死。
“深深,”他露出虚弱的微笑,头上贴着纱布,一条腿打着石膏……虽没死,但伤的也不轻,可能是粉碎性骨折一类的,也够他住上好长一段时间的院了。
“到底怎么回事嘛,”我走到他跟前,心里再怎么厌恶他,估计眼底还是掩饰不住的关切,“打电话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出车祸了?”
“我就是一直给打电话,分了点心吧,而且开车的同时还在瞟着路边有没有什么玩具店,想给孩子买点玩具和衣服之类的,然后差点撞到前面的车,我猛地朝右边一转,就撞到绿化带上去了……”
听了他这解释,看着他满身的伤心,我心里有着很奇怪的感觉,心酸中掺杂些难受,但又气的不行。
“孩子1岁都不到,玩个什么玩具啊,”我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什么都不懂,让你别来非要来,连个车都开不好,年纪又这么大了,不能坐公交车吗……”
他还是傻呵呵的一笑,眼睛从我身上收回去后,微低着头,“是的,我现在老了,越来越没用了,现在就是报应啊,到年老来,身边一个人也没有,以后老的动不了了,只能进养老院了…哎,现在我已经越来越力不从心,还不知道这次伤的这么重,啥时候可以好起来。”
“你该庆幸没有像汪虹那样当场被撞死了。”
他又叹了一口气,“想来确实是现世报吧,她出了车祸,这下我也出了车祸,要是以后都站不起来了,还不如死了倒好。”
我双手抱在胸前,只是瞪着他,也不给他什么好脸色,时不时冒出一两句难听的话,这个时候隔壁病床的病人都看不下去了,“我说这位姑娘呀,你也太过分了吧,你爸出了车祸,现在都起不来了,伤得这么重你不知道心疼还骂骂咧咧的……我闺女要是敢这样对我,我一定去警察局报警告她,真是太不像话了!你小时候那么小一点儿,你爸爸辛辛苦苦养了你这么多年把你养这么大,你是良心被狗吃了吗?”
被不明真相的群众这样训斥,我真是哭笑不得,回了那病人一句,“大爷,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父母都是人,不是所有的父母都会养育自己的子女,您什么都不知道,就别操这份闲心了。”
“胡说!”大爷一根筋的叫到,“世间无不是的父母,子女就该无条件的孝顺自己父母,这是基本的做人的道理,不然你这人再光鲜亮丽,那还是猪狗不如的东西!”
看那大爷挺激动,杜振北几句话制止他。
这个时候护士又来了,说要把杜振北推到普通病房去住院治疗,还有份什么协议需要我这个‘家属’签字。我虽然很不情愿被称为杜振北的‘家属’,但看他一把年纪这么可怜了,也只能妥协。签完字后,护士又让我跟着一起去,还要帮忙推一下,然后她一路跟我交流住院的事宜,说必须要个家属陪伴在左右。
我问,“你们这儿可以请护工吧?”
护士很奇怪,“当然可以啊,但你不是做女儿的吗,不能亲自来照顾?你爸这次伤的比较重,虽然没有生病危险,但是腿啊臀部啊,还有脑部都有不小的损伤,开始的一个星期不能动,最好是家属来亲自照顾,你还是把自己的工作先放一放吧。”
杜振北也看着我,虽然没说话,但老眼里蓄满了央求……
我闷了下还是硬着心肠说到,“那我还是帮他请个护工吧,我这边有重要的事情实在走不开,我家里还有几个月的孩子需要喂奶呢,哪里有时间照顾他啊。”
护士也无奈,“好吧,那随便你们。”
杜振北听到这里,眼神里的光也暗了下去,后来干脆闭上了眼睛,可能也是伤的太重,太累了,想好好的睡一觉吧。
因为心里对他还有很深的芥蒂,所以我也没给他安排环境好的vip病房,觉得他不值得我花这个钱,我只给他找了个很普通的三人间的病房,里面面积狭小,又很吵,环境超级差,做啥都不方便。而且其他两床的病人都有老伴儿贴身守着,就杜振北伤得最重还是孤家寡人一个,想想还挺苍凉的。我很快给他找了个护工阿姨专门照顾他。
但不知怎么的,我离开病房后,又迟迟没有出医院,只是在病房里无聊的转悠了下,看着每个病人都有自己的家属照顾,而杜振北却……我心里还是有点堵。于是,我又决定留下来,想想偷偷观察下他后续的情况,其实还是怕他恶化,死了之类的。
正是晚上六点过,我先去附近吃了个晚饭,再回到了医院,不过我这次没有进入病房,而是在门口悄悄的探视了下,只见那护工阿姨正站在床边问着杜振北什么话,语气不是很耐烦,问完以后她出来了。
出来正好碰到我在,这护工好似做贼心虚被吓到一样,她陪着笑说,“白小姐你还没走啊?你放心吧,我照顾病人经验挺丰富的,不用来监督哈。你爸爸刚才正在输第二瓶液,快要睡着了,他说没什么需求了。”
“哦,”我往里面瞟了一眼,问护工,“你给他吃饭了吗?”
“他哪里能吃饭啊?”护工笑着小声说,“他这几天都不能吃,你看他伤城这样子怎么吃啊。”
“那……他不饿吗?”
“这个,护士会有办法的,你别担心哈。”
“他上厕所这些呢,怎么弄啊?”我还是不放心。
护工也呵呵笑着,“这个我也会帮忙的,但我刚才才问了他,他说现在不用。”
跟护工聊了几句后,她又匆匆去吃饭了。我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儿,偷偷观察了下病床上的杜振北,始终还是没再踏进去,转身就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