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她的手便有些颤抖,站起来四处看了看,转身去容湛的马上拔剑。
可剑鞘咬得很紧,她这一拔,居然没拔出来!
“破月,你想做甚?”容湛原本一直低头打量陈随雁,心中暗暗有了计较。转头却见破月憋红了脸,抓着自己的剑柄,鼓足了劲却不能撼动半分。
他微觉好笑,但想起陈随雁眼看失血过多,神色便是一怔,抬手按住了宝剑:“破月,你想杀他?”
“他罪该万死!”颜破月大喊一声,眼泪又流了下来。
容湛却缓缓摇头:“破月,他性命危在旦夕,让我先为他止血。”说完他从怀中掏出一瓶金创药,走到陈随雁面前。
见他身手麻利地替陈随雁处理伤口,别说破月了,连陈随雁都有些惊讶。
等他包扎完毕,陈随雁忽然问:“你也是军中之人?”
容湛点头:“正是。”
陈随雁面不改色道:“我乃南路军骁骑将军,怀中有我的令牌。”
容湛微一迟疑,依言伸手取出,看了一眼,双手交还给他:“将军请收回。”
陈随雁听他这么说,已知他军职在自己之下。大胥军中最重军纪,他陡然有了几分底气,冷冷道:“这女子是我已经过门的妻子,我捉拿逃妻,不知你为何插手?”
容湛还未答话,身后破月已怒吼一声:“放屁!”
如此粗俗的言辞,令容湛眉头微皱,便道:“先将他带回屋中问话。”
颜破月虽受容湛大恩,但对他其实知之甚少。眼见他竟然叫陈随雁将军,生怕他太遵纪守法、不敢冒犯陈随雁。便趁回去的路上,将陈随雁将她卖给五虎、并且今日打算“再为她安排几个武林朋友”的事,全都说了。
容湛原本坐在小桌前,听她说到陈随雁的恶行,眉头紧锁。
颜破月见他神色,以为他已然信服,谁知等她说完,他却给她鞠躬致歉。
“破月姑娘,你我虽是朋友,但我无论如何不能因你一面之词,就杀了一名将军。”
颜破月大感意外,却也无法反驳。
“那你说如何处置他?如果你放了他,倒霉的就是我。”她有点气馁,但因为不用杀人,似乎内心又松了口气。
容湛深深看她一眼,沉吟片刻,开口:“我决意将他带回军中,查明之后,交由大将军处置。”
颜破月叹了口气:“好吧。”转念一想,“我跟你去。”
容湛一怔:“那……只怕是不妥。”
颜破月坚定道:“他不死,我寝食难安。你放心,只要听到他被处死的消息,我就离开。我自己能养活自己,绝不会给你带来麻烦。你留我在此地,他的同党、那些武林朋友若是寻来,我就没有活路了。”
容湛听她说得可怜,也觉放她孤身一人在此实在不妥。思虑片刻,终是点了点头:“好吧。”想了想又道,“军中倒缺手艺精湛的厨子,只是非常辛苦,或许你可以一试。”
颜破月听得心花怒放。
“多谢!多谢!”颜破月站起来朝容湛行礼,容湛微微一笑,猛然又瞥见她花猫似的一张脸,连忙别过目光。
“破月,你的脸污浊了,去梳妆一下吧。”他道。既然颜破月有意隐瞒相貌,君子不强人所难,他的意思便是让她再去乔装。
可他说得太隐晦,颜破月自然没听出来,随手从桌上拿起简陋的铜镜。
见她照镜子,容湛自觉应该避嫌,便转头看着窗外。
铜镜模糊,颜破月起初还没太在意,拿起梳子理了一下乱七八糟的长发。忽地瞥见脸上淡淡的几抹玉色,呆了呆,才反应过来。
“啊——”她一声低呼。
“我并非有意隐瞒!”
“我去喂马。”
两人同时出声,颜破月还没反应过来,容湛已快步走了出去,严严实实带上了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