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老爷让阮烟罗在旁边的椅子坐下,淡声说道:“此事我并没有在早朝上提起,而是下了朝私下与皇上商讨。无论如何,皇家的面子还是要顾及,而且这事情传出去,对你并不好。”
阮老爷话虽是这样说,但阮烟罗却知道阮老爷的话是反的,他必然是先顾及到她的名声,然后才去考虑其他的事情。
他不说向皇上请求,却说与皇上商讨,只这用词就十分让人玩味,说明阮家与皇帝的地位,其实并不是表面上看上去的统领与臣服这么简单。
阮老爷接着说道:“南宫暇不会被送官,亦不会被公开处理,但皇上已经答应将他交给阮家,是死是活都由你作主,但对外,却只宣称他暴病而亡。”
顿了顿,阮老爷接着说道:“人我已经带回来了,关在后院的柴房里,封了武功,绑的很结实,四周也都有可靠的人看守着,只看你什么时候高兴去处置。”
阮烟罗盯着阮老爷,几乎不有些不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情会处理的这么完美,阮老爷早就看穿了她的企图,他知道她根本就不打算让南宫暇死,而只是想用南宫暇去换些她自己想要的东西,所以他在早朝上提都没有提这件事情,却在私下里逼得皇帝不得不把南宫暇完全交到他手中。
这个世间,有什么人会这样了解她?又有什么人,会从她的角度出发,全心全意的只为她着想?
所谓亲情,原来是这样的吗?
阮烟罗眼睛忍不住有点酸,她走到阮老爷面前蹲下,哽咽的叫了一声“爹”,然后整个身体都伏在阮老爷的膝上。
阮老爷轻轻摸着她的头发,目光慈爱的看着她。两个人没有说一句话,房间里却涌动着浓浓的温情。
阮烟罗忽然无比庆幸,无比感恩。
她庆幸上天没有真的让她死去,她感恩命运如此厚待她,竟赐她一份厚重如斯的亲情。
阮老爷心头何尝不是五味杂陈,阮烟罗疯病没有好的时候,眼底里除了南宫瑾谁也看不见,无论阮老爷为她做了什么,她都根本不会去想,亦不会感激,更不用说和他这么亲近。
这一刹那的温情,于阮老爷而言,又何尝不是等了十五年?
虽然阮府向来都是平和安宁的,但这天下午的阮府更是格外温馨,阮烟罗陪着阮老爷一起吃了晚饭,整个用膳过程中,虽然谁也没有特别的表示,但女儿的孝顺和父亲的慈爱却在不经意间就流尚了满室。
吃过了晚饭,阮老爷要办公,阮烟罗就去关着南宫瑾的地方看了看,但只走了一半就回去了,这一路看上去平平静静,一点防备都没有,甚至柴房的门都是虚掩着的,可是阮烟罗却至少感觉到六次被仔细打量的视线。
那种感觉极细微,若不是阮烟罗前世特别训练过,对这种被人注意的感觉很敏感,只怕根本不会发现他们的存在。
阮老爷说有可靠的人看守着,这句话还真是够谦虚的,这些人何止是可靠而已,阮烟罗确定,他们绝对都是一流高手。
这样的防备,阮烟罗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她只需要等着人家来找她就行了。
第二天早上刚洗漱完毕准备用早膳,兰星便跑来说道:“郡主,卫流皇子来府上探病。”
卫流?
阮烟罗眼睛一亮,筷子一放就往外走,口中说道:“快请!”
兰月瞪了兰星一眼,这丫头,就不能等郡主吃完了再说?兰星吐了吐舌头,郡主和卫流皇子之间那点情意只要有眼睛的都看的出来,她这也是为郡主着想啊。
客厅里,卫流里安宁的坐在椅上,秀致的眉目低垂,生出一圈淡白的光晕,把他和周围人隔离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