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父说:“那小子早上就回来了,知道你没回来,还哭了。估计跑去看他兄弟去了。”
刚说着话,门口就冒出一句大声的抗议:“爸!谁说我哭了!”
她猛地回头,见陈珂就站在门口,右臂撑着门框,斜靠着门框装帅。她感觉心里一下子落到实处了,眼眶又热又烫,立刻跳起来扑过去:“表哥!”
他冷不防抱了个满怀,踉跄着接住了她,有点手忙脚乱:“哎哎哎,至于哭成这样吗,不就是两三天没见吗?”他的脸莫名就红了,看她哭得满脸都是眼泪,就拿了纸巾帮她擦:“好了!以前没发现你这么爱哭啊。”
陆蔓君狠狠打了他一下:“吓死人了,一回家发现没人!你乱跑什么!”他扶着胸口喊疼,又笑说:“我去看我兄弟啊!”
“他们没事吧?”
“哈!哪有那么脆弱!”
据姨妈说,肥叔夫妻也没事。
听说这一区的电话线修好了,陆蔓君便想给其他朋友打电话,大概是其他地方还在抢修,她只打通了杨伟一个。其他线路都不通,杨伟也在电话里鬼哭狼嚎了一通,最后说梁音和他在一起,两人都没事。
打给霍荣亨,他家里的电话则一直是占线状态,她有点担心。不过想想霍荣亨跟王岳一个学校,两人都躲在里面,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姨父和姨妈进厨房做饭,给他们拿了个冰镇西瓜,切好了给他们吃。
包扎了伤口,洗澡换过衣服后,她心情好了许多。
陆蔓君看陈珂抱着西瓜啃,故意逗他:“听说你发现我没在,哭得很惨啊。”
陈珂说:“放屁!少一个跟我抢肉吃的,不知道多开心!”
弟弟在边上一起啃西瓜,啃得脸上都是黑色西瓜籽,一边啃一边好奇地问:“哥哥,你今天早上大哭着说,再也不跟姐姐抢肉吃了吗?是真的吗?”
陈珂差点没被西瓜噎着,咳了老半天,脸涨得通红:“……咳咳……叛徒。”
陆蔓君在边上听得直笑。
两人正说笑着,门外响起咚咚的敲门声。
陈珂用手肘撞她:“你去开门啦,我懒得动。”
她去开门,发现门外站着浑身湿透的霍荣亨,吓了一跳:“啊,你怎么来了?”转念一想,大概是打她电话一直占线,要过来看看才安心。“淋成这样,你的伞呢?”
“刚才把伞给别人了。”他还在喘气,显然是一路跑上来。他头发还在往下滴水,特别狼狈:“你没事吧?”眼光落在她的手臂上,正包着纱布:“受伤了?”
她也看了下自己的伤口:“没事呢,小伤。”这才想起要让他进门:“进来再说吧。”
“不用了,我只是刚好路过这边,就上来看看。”他又看了她两眼,像是终于确认她安全,便松了口气:“我还有点事情,先走了。”说完就匆匆走了。
经过连日的抢修,供电和通信基本恢复正常。飓风过境后,大街如同废墟,一片惨象。建筑还在,地上到处是招牌之类的残骸。不少人卷着裤腿,弯腰在水中捞自己的失物。
洪水褪去大半,但是仍有不少积水。消防警员义工等都纷纷出动。世界宣明会随即在香港设立办事处,派发物资给灾民。
不久后,“丽的映声”举办了一个慈善筹款晚会,许多著名歌星以及粤剧红伶新马师也参加了,为灾民义唱,声势浩荡。
浩劫当前,众志成城。
陆蔓君亲身经历过这一切,看见电视里播出更多木屋区的惨况,心里的感触自然不同。她不知道该做点什么,只能捐钱。后来还听说新世界戏院的总经理换人了,她挺开心的。
台风过去,不少人赖以生存的小摊子没了。两家陈记裁缝进水严重,把布料全浸湿了,招牌、椅子不知所踪,玻璃窗也破了几个。楼上住的房子还算结实,没出什么大问题。幸亏他们早前赚了不少钱,才有余钱重新装修。
周末,陆蔓君和杨伟、梁音聚会。
杨伟和梁音议论起霍荣亨的事情。最近他在现场搬开招牌,参与救援时,被人拍到照片了。记者又发现他用别人的名义捐了一笔巨款。
梁音说:“说真的,我觉得霍少比他舅舅好多了。”
杨伟叼着烟,低头熟练点火:“天真!我跟你说,这都是作秀!搬招牌,肯定记者在后面跟拍的时候才搬!捐款,估计也是他自己爆给记者听的!知道了吧!”
陆蔓君坐在边上听着,她觉得不是杨伟说的那样。这段时间给他打电话,他几乎都不在,忙着去救援去了。
要扬名,何必真的这么拼命,亲力亲为去救援?拍完了照片就可以撤了。捐钱用本名捐更好,更多人知道。何必费尽心思换个名义,还让记者报道。最好在公开场合呼吁一下,建议增加兴建多座徒置大厦,安置更多灾民。比搬招牌有效多了。
她总觉得,霍荣亨是因为他想这么做,想用自己一分绵力去帮助他人而已。他平时就是这样的人。如果做好事也被人误解和非议,就太让人寒心。
她这么一解释,杨伟就摆摆手说:“别傻啦,他们那种有钱人,有几个好人?做事怎么会没有目的,不是为名就是为利,我见多了。”
梁音说:“就算他是为了名,也总比某些什么都不干,只知道指点江山的好。”
杨伟知道梁音在讽刺他,也不恼,笑着抖了下烟灰:“你们这些女人啊,就是看脸。长得好看就帮他说话。”
议论完八卦,杨伟就从口袋里掏出一份合同来:“不说那些了,先签约,《孤女流浪记》估计还有一个星期开机。到时每礼拜请假两天,周末拍戏,可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