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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明媚左手执掌千机城,右手在千机城外设下层层结界,将上苍牢牢困在其中。
法力恢复之后,东君的伤也已被她用“化骨成媚”的神力医治好,他又恢复了东君大神的赫赫威严。
“以上苍的力量,这十层结界最多困住他半刻钟。”东君施法帮她加固结界,神色忧然地道,“为今之计,必须让他体验各种不同的人生,以此来拖延时间。”
“放心,”九明媚灿然笑道,“贼老天不是想瞧瞧在他的设定之下,生灵生活有多么幸福安宁么小神保证叫他瞧个彻底。”
“好,吾去了。”
“好嘞。”
九明媚答得十分果断,声音清灵如雪。
东君踏出两三步,忽地心坎儿一紧,又回头瞧她。
但见她依旧满面春风,笑得如花朵绽放,丝毫没有受挫之后的颓丧失落,亦没有面对上苍这等劲敌的仓皇恐惧。寻常女子,饶是西王母和玉卮,面对创造自己的上苍,也绝对做不到这般程度。而她,在队友重伤、自己被擒、孤立无援之时,还能循循善诱、诱敌上钩、盘算这么一出大计来
东君感到自个儿四肢百骸连同魂魄都暖烘烘、麻酥酥的,这世上,只有她有这等魅力,叫他变得不再像他。
“媚梅神,一切小心。”
九明媚随意摆了摆手:“您老快去罢”
东君不由得勾唇轻笑,随即深锁眉头,目光灼灼地注视着河流彼端。与其说这是一条幽静的河流,倒不如以“莲海”命名更为贴切。一望无垠的水面上,无数清透美丽的小白莲花浮动其上,清纯美好。
白色仙袍翩翩飞,他抽出长剑,御剑而行,直刺彼端而去。
莲海之中,散发着淡雅的花香味儿,嗅之沁人心脾。但越是美丽的地界儿,越存在危险的可能。这些被剥去了原本气息的生灵白莲,应该没有任何味道才是,如此莲香,着实诡然。为防莲香中含有毒物,东君以灵诀屏息,快速穿行。莲海范围太过广大,寻常跨越西海,御剑只需一刻钟,然而他飞了两刻钟,仍未见到尽头。
东君停下御剑飞行的脚步,向四周观望。四面皆是波光粼粼的水域,上头浮着白莲。慢着寻常水面要呈现出波光粼粼的视觉观感,需有两点:其一,水波出涟漪;其二,光亮照耀水波。
四周无风,水波因何
天路吾日,波光如何照耀
东君御剑向下,贴近水面飞行,敏锐地寻到波光的源头。右前方,极远之处,一轮浅色的大太阳露出半个额头。东君作为太阳神,对于太阳之光最是熟悉,此半个太阳虽有阳光的色泽与热力,却并非真正的太阳。它里头似乎有别的甚么物什,正操控着它。
看准方向,即刻出发。
东君像一颗流星,“唰”地飞至“太阳”跟前儿,左右端详了一阵儿。唔,好~大~一颗日头呵,足有一座宫殿那般大。发光、发热的外层其实是个结界,抑或可以说是个蛋壳儿,里头孵化的不是旁的,正是一座术法碑。
所谓“术法碑”,乃是上古法阵的一种,只有强大的神者才能使用。神者用自身气泽锻造成碑,气泽越强,碑越大。
这座碑高耸如云,外罩日光壳儿,寻常人站在旁边,好似一只蚂蚁站在大树根上。这世间除却上苍,只怕没人造得出这等厉害的术法碑。
上古时期,众神颇爱使用“术法碑”,建好碑体,用术法在上头画些符号,抑或把自个儿要做的事儿画出来。因为用术法碑做事方便快捷,立好之后它自会依照命令一步一步行事,施术者想去做甚便可溜去做甚,全无后顾之忧。
彼时,坤吾和东君都很是贪玩,师父交代的功课都是靠“术法碑”来完成。至于他们自个儿,早不知溜到哪个深山老林里掏鸟蛋了。
师父发现后,气得把他们的“术法碑”砸了个稀巴烂,还骂坤吾画的术法碑还不如鸟爪子随便划拉的图案入眼。东君在一旁偷乐,又被师父处罚,扫了三百年的台阶。
但是,自从上古神魔之战结束,瀑英被烈火天劫焚烧后,“术法碑”这种法阵便失传了。饶是曾经能把术法碑画得滚瓜烂熟的东君和坤吾,亦再画不出来。
众神认为,这是神者气泽渐弱,无力支撑“术法碑”的结果。好在魔界气数渐弱,神者们其他术法修习的越发强大,便无人再去纠结“术法碑”。
如斯熟悉而又陌生的碑体就这么立在跟前儿,令东君不由得肃然起敬。看这座术法碑的模样,不似新建的,估摸着得有个千儿八百年的年头了。要知晓此碑立在这天路之上究竟是何用处,需得探知上头究竟画的是些甚么。
东君以掌心探知太阳壳儿,探明此物吸收日光精华,坚实无比,极难冲破。受其光芒所阻,看不清碑上图画,着实是个问题。
“东君,找到了么”
神识中传来九明媚清灵灵的声音,东君道:“找到了,是座术法碑。”
“噫,竟是那妙物儿真想见识见识。”
东君被她的俏皮劲儿逗乐了,方才因太阳壳儿而焦灼的心登时平静下来:“吾现在受制于术法碑外的结界,尚未看清碑上图画。但假如我们的推测是对的,这座碑上所画,应当就是令三界亡尽的肆水天劫。”
九明媚从来不是个任人宰割的小丫头,饶是被上苍把住命脉濒临死地,那小脑袋瓜子仍旧没停止转动。
上苍能窥探她的所思所想,她便依葫芦画瓢儿,窥探他的气泽。上苍贼精贼精的,登时就能瞧出她的目的。故而这窥探不能暗着来,必须明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