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怕躺在草地上看天,白云如烟,似散似聚,总有种冲动想飞进那云里,看看云中到底有什么。这时远处传来脚步声,知道是王秒,张怕缓慢起身,面对他来的方向站定。
不多时,王秒身形出现眼前,见到张怕大声道:“幸亏在这,你师叔来了。”
“师叔?是谁?”天雷山别的不多,师叔太多了,基本都没见过。
王秒扳指头数:“真一道长,真幻道长,真空道长,真木道长。”
除去真一,其余三人都没见过,张怕拍打下衣服,问道:“他们在哪?”
“和我爹在一起,我带你去。”王秒当先带路。张怕跟上。
走了会儿,王秒好奇问道:“真一道长怎么是炼气期修为?”
“炼气期?”不问而知,肯定是金丹破碎所至,张怕不愿意说这些,淡淡道:“总有原由的。”
王秒还想再问,前面已是越商集,师兄王员等在那。见到王秒,王员招呼道:“师傅带道长回篷屋休息,让我等你。”
闲云谷落脚处在集市右侧一里处,十几个帐篷首尾相连,聚成个圆。王秒引着张怕进入其中一顶帐篷。
从外面看,帐篷并不大,进入才知道别有洞天,纵横各数十丈,宽阔无比。不用问,是特殊炼制的日常用具。篷屋左侧铺着一张巨大的白虎皮,虎皮上摆放着茶几蒲团等物,闲云谷副谷主王合尊与真一等人,围着茶几而坐。茶几上有一壶茶,五个杯子,他们在饮茶。
张怕上前,向王合尊打道揖:“拜见王谷主。”又向真一等人见礼:“弟子宏悟拜见各位师叔。”然后退一旁躬身而立。
真幻,真空,真木三人不认识他,见张怕身穿紫光阁道服,心下大疑,这人是谁?已经有筑基期高阶修为,按说修为不算低,多少该有些印象,三人互看几眼,都一头雾水,难道?难道是冒充的?可道服和法号怎么解释?
他三人迷糊,真一更迷糊。他认识张怕,记得只是炼气期中阶修为。后来重伤休养再没见过,可是这才过了多久,他居然变成筑基期顶阶修为?脑子转个不停,怎么想也想不通。
王合尊见到真幻四人的表情有点想笑,天雷山真大,人才真多,同门见面居然互不相识。真幻咳嗽一声道:“宏悟,你师傅是谁?”
“回师叔话,弟子还没拜师。”张怕恭敬回道。
没拜师?真幻三人更加怀疑张怕的身份。天雷山弟子是多,可是只要进入筑基期,就会有结丹期高手收为徒弟,传授高等心法。张怕已然修到筑基高阶,怎么会没有师傅?如果说同门几十年从没见过面还有可能,但是筑基期弟子没有师傅,天雷道观近千年还没发生过这样的事。三人面色变得难看,真空冷冷说话:“不知道宏悟师侄什么时候进的紫光阁?修行多久?”
这么会儿工夫,真一才缓过神,苦笑着插道:“他叫张怕,是看守万兽洞的弟子。”
听到张怕这个名字,真幻几人恍然大悟,真空指着他说道:“他就是那个什么都……”话没说完,被真一打断,毕竟家丑不能外扬:“没错,就是他。”
真幻不敢相信:“不是说……。”真一咳嗽几声,阻止他说话,起身跟王合尊说话:“感谢王道友盛情款待,我师兄弟临时有些事情,就告辞了,道友如有空暇,请务必来天雷山游玩,让我等略微尽些地主之宜。”
王合尊起身笑道:“应该的应该的,既然道友有事,王某就不多留,改日再聚。”
将真一等人送出帐篷,看他们走远,王合尊面露玩味表情,这个张怕很有意思。
真一道人带张怕向草原深处走,寻处无人空地,停下脚步。真木从腰间取出一顶巴掌大小的帐篷,丢到空中,然后任由它落地。从离手到落地的短暂时间,帐篷已经变成屋居大小,与闲云谷的篷屋样式略有不同。
真幻掐法诀,一道白光从手中闪出,打到空中,瞬间爆裂,带动空气一阵波动,而后恢复原状。张怕认得这手法,最简单的防御结界,自己也会。
真木掀开门帘当先走入,真一真空真幻张怕跟在后面。进入篷屋,内里摆设简单,一条案几,几个蒲团,此外再无他物。与王合尊的篷屋根本无法比较,不但摆设简单,面积也要小上许多。真一等人每人选个蒲团坐下,张怕恭敬立在门口,心下惴惴不安,不知道师叔们会问自己什么问题,如果问我修为突增的原因,该怎么回答?
真一道人出乎意料的和气,起码以前张怕从没见过。真一道人丢过来个蒲团,让张怕坐下说话。张怕萎萎缩缩接过蒲团,小心盘坐。
真一笑着和他说话:“筑基期顶阶,真是了不得,比现在的我整整高出一层境界,掌门师兄给你进阶丹了?”
张怕恭敬回话:“没有。”
“哦?那你是如何突破的?短短几个月,竟然从炼气期中阶变成筑基期高阶,这么神奇的修炼速度,说你是天下第一人也不为过。”真一依旧笑着说话,却让张怕有种冰冷感觉。
不能说出林森的事情,却又不想撒谎,心下犹豫,不觉回话有些慢。
见他不答话,真一收敛笑容,冷言道:“怎么?师叔修为比你低了,还不能问话了?”
张怕急忙道:“不是,不是,弟子始终对师叔尊敬的很。”
真一面色稍缓:“说下修炼方法,师叔也许可以借鉴一二,放心,断不会亏待你。”想了下又道:“先说下你是如何来到越商集的吧。”
这个问题,张怕从没停止过思考,从离开五灵福地就一直在思考要如何应对师门询问,当下答道:“弟子守万兽洞时,修为精进,达到炼气期顶阶,被掌门召进紫光阁专心修习,选修功法时,弟子挑选炼神曲修炼;而后请假外出,下山历练,因为不认识路,胡乱走进天雷山以东的森林中,在里面胡乱转悠,总是走不出来,于是一直往北走,竟然走到冰寒之地,觉察到那里有个强大存在,弟子本领低微不敢去探看,逃离后,又往东行,遇到断崖,接着又遇到瀑布大河,弟子气苦,无奈顺河走,就这样在山里过了几个月;遇见一个白发老翁,见到我很是开心,拽我陪他喝酒。我敬他老,于是用心服侍,小心陪同,老人很高兴,看我修为太低,赐予我仙丹,弟子服下后,感觉体内灵气饱涨,压迫经脉充斥全身,似要爆裂一般,赶忙打坐炼气,不知道打坐多久,将灵气完全炼化后就是现在的修为了。”
张怕不想说假话,假话越多越容易被人看穿,而且他也不想欺骗同门师叔,所以基本说的都是实话,不过是含糊交代而已。缓口气继续说道:“修为提升后,与老者分别,继续乱走,不知道怎么走到平城附近,然后遇见闲云谷弟子王秒,他带我来此,才有机会见到各位师叔。”他说话,把许多细节省去,比如三只大狗变成妖兽;比如遇见的驭使银枪穿明黄战狍的儒雅高手;比如使用炼器鼎引发一小段争议,得罪巫老怪;比如白送王秒等人法器等等等等,这许多事,他都省略不说,反正你不问我不说,算不上欺骗。
听完张怕的神奇故事,真一等人互相看看。天雷山四周地势,他们当然了解,而且绝对比张怕知道的多,不但知道寒冰之地存在一个强大怪物,还知道悬崖里更有古怪。
按张怕以前修为,不能驭器飞行,在林里迷路属于正常,那几个地方也没说错,只是遇到高人赐予仙丹?未免运气太好。想起他胆小怕事的窝囊样子,倒有可能是真事。
真木问道:“老者是哪个宗门的?”张怕回道:“不清楚,弟子没有问过。”
听他说完,真木几人暗自叹息,这孩子运气真好!只是为什么好运气的不是自己,而是一个炼气期弟子,平白糟蹋神药。不过话说回来,也只有单纯少年才有可能遇到这等高人,也只有单纯少年才肯塌实服侍别人,赢得高人好感,得到些厚爱也算正常。换成自己,根本不会迷路,更不要说其他。尤其真一道人,不住酸涩叹气,为什么得到灵药的不是我,如果是我,不要说修为可以恢复,搞不好还能进阶升级,只是,看了眼张怕,只是都是命啊,不甘心也没办法,何况自己也不会去服侍他人
真一等人虽然感觉事情太过蹊跷,却并没有深究,张怕以前什么模样他们十分了解,如果说几个月不见就有天大改变,不是遇到这样的天大好事还能有什么别的解释?事情既然发生,接受就是,再乱想其它的也是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