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殿内吕皇后端了甜白瓷的茶盏坐在东窗下看着御花园的花团锦簇。
林红轻轻的走进内殿,安静站在一侧的宫女立刻向她行礼,林红摆了摆手,宫女们鱼贯而出。内殿里再没有旁人,林红走到吕皇后身侧,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言语了几句。
吕皇后凤眸微眯,稍倾点了点头。
林红顿了一顿,轻声说道:“还有一件稀奇事,娘娘要不要听听,解个闷?”
吕皇后将手里的茶盏放到一侧的案几上,抬头看了林红,轻声道:“你什么时候说话也喜欢说一半留一半了?”
林红翘了翘嘴角,素来端庄的脸上便有了一抹难得的柔和。
“奴婢到不是说一半留一半,只是怕这话说出来,污了娘娘的耳目。”
吕皇后眉梢不由便浅浅挑起,看了林红,半是哂笑半是自嘲的道:“这么多年,本宫见过听过的龌龊事还少吗?”
话落,摇了摇头,脸上绽起一抹不赞同的笑。
林红想起从太子妃到六宫之主,自家主子的步步艰难,脸上才起的柔和便又淡了几分,轻声说道:“宫人们都在传,今天一早,长兴候府的大小姐在玉照宫外的金水河跳河自尽了。”
吕皇后霍然抬头看向林红。
林红被吕皇后这么一看,不由自主的便心头一紧,失声道:“怎么了?娘娘?”
吕皇后摇了摇头,默了一默后,失笑道:“本宫还真是小看了永宁郡主。”
林红听得不解,“娘娘为何这样说?长兴候府的大小姐跳金水河跟永宁郡主有什么关系?”
有什么关系?
吕皇后失笑,轻声道:“今天永宁郡主见本宫的时候,本宫问她要什么封赏,她向本宫提了了两个要求,一,求赐郡主府,二则是向皇上请一道赦免诏书。”
林红听得越发的目瞪口呆,“郡主府倒也罢了,她是一品的郡主,按规制是要赏赐的。但这赦免诏书……奴婢到是想不明白,她求这个,还不如求娘娘让她自主婚嫁呢!”
“也许,她根本就没想过要嫁人吧?”吕皇后淡淡的道:“从她挟药求封郡主那一刻起,她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替容芳华血洗当年之辱!你道是那长兴候府的大小姐为什么要跳金水河?那是因为她被越国公府的世子给欺负了!”
“还有这样的事?”林红瞪眼看着吕皇后,“越国公世子虽然浪名在外,但也不至于行事这般荒唐,虽说大小姐只是长兴候府长房嫡出,但必竟是他的外祖家。”
吕皇后淡淡的撩了眼林红,唇角勾起一抹讥诮,“你都能这样想,旁人自然也这样想,可问题是事情就是发生了,不但发生了,长兴候府还接着失火了,不但失火还杀了几十个趁火打劫的贼人,大小姐又紧接着跳了金水河!她若是存心求死,怎样不能死?非得要跳玉照宫外的金水河?”
“娘娘,您是说……”林红惊愕的看着吕皇后,突然间脑中便灵光一闪,失声道:“难道……这一切都是永宁郡主谋划的不成?”不然,永宁郡主为什么要求赦免诏书?
吕皇后淡淡的道:“是她谋划的又如何?就如同当年容芳华之事一样,有脑子的都知道容芳华是被人陷害,可她却必须承担最终的结果。同样,长兴候府也好,越国公府也好,甚至……”吕皇后顿了顿,撇了撇嘴角,“也罢,世事因果循环,既然有人做了孽,就该受了这报!”
“那娘娘我们帮谁呢?”
帮谁?
这事可不是她想帮谁就能帮谁的!
一切,都得看皇上的意思。
越国公也好,长兴候府也好,都是跟随先帝爷马上打天下,靠军功起家的!
皇上当年初凳大宝时,很是吃了这些元老的闷亏,早就有心动一动这京都勋贵,只是一时没有合适的时机,现如今这般好的时机在手,一切端看皇上怎么做了!
至于她自已?吕皇后凤眸轻眯,眼里荡起一抹浅浅的笑,她只要尽好这六宫之主的本份,替太子好好守住他未来储君的身份,便行了。
想到这里,吕皇后却是哂笑一声,她以为她已经将这六宫尽掌手中,再没有她不知道的,却不曾想,转眼现实便给了她狠狠的一个大耳光。
熙儿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被人投毒,差一点便天人永隔。而那个时候,她就算是还贵为六宫之主又如何?一个没有子嗣的皇后,就像那挂着的虎皮,虽则威风凌凌,但却已然不足为惧!
“景祺宫那边,最近怎么样了?”
“回娘娘,”林红轻声说道:“贵妃娘娘前几日见了户部侍郎的夫人。”
户部侍郎姚礼先家中四子,最小的儿子娶了元贵妃族中的堂妹。有道是皇帝爱长子,百姓疼幺儿!姚夫人本就最喜幼子,小媳妇又有一处宠盖六宫的贵妃姐姐,一颗心便是越发的偏的没了边。但凡是她进宫,身边定然少不了这小媳妇!
吕皇后听了翘了翘唇角,“姚夫人?本宫还想着,她怕是要寻机多见见秦夫人呢!”
林红笑了笑,轻声说道:“听说贵妃娘娘到是让人去递了话,不巧的是秦夫人这些日子染了风寒,病了,不敢入宫,怕将病气过给了宫里的贵人!”
吕皇后端起了一边的茶。
“元雪薇有心想给睿王结秦家这门亲,就连圣上也有点这么个意思,可秦恂是什么人?两榜进士出身,能文能武,皇上不止一次夸他是个能臣,好不容易梁永芳要卸下首辅之职。若无意外,他就是下一任的首辅。”
“是成为皇亲国戚,还是青史留名,一展报负,秦大人怕是想得明白很!只可惜了,我们元贵妃的一番心意了!”
林红看向吕皇后,“娘娘的意思是,如愿秦大人结了睿王这门亲,这首辅便轮不上他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