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随手将笔扔进笔洗里,溅起的水花打湿了杏黄色的外袍,他并不在意。贴身太监多宝将书案收拾妥当,又给太子更换了外袍。
“去乾清宫。”太子大步往外走去,毓庆宫和乾清宫距离非常的近,是康熙十八年的时候康熙特意为了太子建的,就是为了让太子离他近点。
“儿子给汗阿玛请安。”
“保成来了,到汗阿玛这来。”太子来时康熙正在批阅奏折。
太子走到康熙的案桌前,梁九功有眼力见的搬来一把椅子,紧挨着康熙放着。康熙将自己看过还没朱批的奏折递给太子。
“保成你觉得朕该如何处理?”
太子认真的看起了奏折,是蒙古喀尔喀阿海台吉的上奏,看完便皱起了眉头。他已经入朝听政了,康熙也没少手把手带他处理国事,利害关系他还是知道的。
“儿子认为准噶尔狼子野心,虽对我大清称臣纳贡,但并不诚心,如今又与沙俄勾结,是为祸患。喀尔喀部也是这般,表面称臣纳贡,实则是墙头草,哪边强便倒向哪边。如今准噶尔对喀尔喀部动手,不得不才向我大清示弱求援,不可信之,贸然出兵。”
太子侃侃而谈,康熙心里很是欣慰。“保成说的有理,那保成又该如何处理?”
“儿子不擅军事,若有错误还请汗阿玛指点。”
康熙摆手道,“无妨,说来听听。”
“康熙二十四年,汗阿玛遥蒙古台吉们一起阅兵观礼,红衣大炮你、火铳齐齐上阵,阿海台吉及众蒙古等人皆惊惧失色,甚至有匍匐在地、战栗不止着。儿子认为如今也可以依法炮制,再请众人来阅兵观礼,以震慑蒙古众部。”
康熙点头,示意太子继续。
“至于准噶尔,必然是要收拾的,但得先稳住这些摇摆不定的蒙古台吉,不然等大清出兵之后,他等背后反戈则会酿成大祸。”
太子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康熙,“儿子说完了,不周的地方还请汗阿玛补充。”
康熙抚掌,“保成果然是可造之才,在你这般年纪能这般思虑周全已经很难得了。”
得了康熙夸赞的太子,谦虚道:“还是比不得汗阿玛,汗阿玛像儿子这般年纪时都能擒鳌拜了。”
康熙哈哈大笑,拍着太子的肩膀道:“既然想跟朕一样能擒鳌拜,那就得多在骑射上下功夫。走,跟汗阿玛去布库房练练。”
“是。”
现在的康熙正值壮年,对儿子们还没那么大的猜忌与疑心,父子两人去了布库房对练。
转眼便到了六月,大阿哥娶福晋的日子,皇室成婚不同于民间,并不需要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这几步。康熙指婚后商定婚期,便准备结婚事宜。
六月初五这日,新福晋的嫁妆就抬进了乾西五所的大阿哥府,一百一抬的嫁妆甚是体面,鼓鼓囊囊的嫁妆塞的很满,若不是担心压了未来太子妃的面子,伊尔根觉罗氏一家都能收拾出一百二十抬的嫁妆。
第二日就是亲迎了,大阿哥生的俊美,身材颀长,又擅骑射,才十五岁的少年,英姿勃发,充满着少年活力。面带笑意,身着红色的蟒袍和朝靴,腰间配着和田玉,无不显示着皇子阿哥贵不可言。
大阿哥骑着高头大马,将伊尔根觉罗氏接回了宫,喜轿停在了大阿哥府门口,太监递给大阿哥一把弓,大阿哥从箭囊里依次抽出三支羽箭,对着轿门连射三箭。
三支箭皆带着破风声,扎进轿门,围观的小阿哥们皆抚掌惊叹。
“保清真是大清的巴图鲁啊。”康熙抚掌大笑。
“儿臣给汗阿玛请安。”
“臣妾(奴才)给万岁爷请安。”
“平身吧,今日朕不过是个来参加儿子婚礼的阿玛,无需多礼。”本来阿哥成婚康熙是可以不参加的,只需要明日等待新人面见即可。但是到底是长子成婚,他还是过来看看。
惠妃想过康熙会来,只是一直等到新福晋进宫都没等到,她都不抱希望了。现在康熙来了,她面带荣光的走到康熙身边,是藏不住的得意。
一只火盆放在了喜轿前三步的位置,喜嬷嬷扶着新福晋下轿,跨过火盆,唱喜嬷嬷道:“新娘举步跨火烟,早得麟儿是男孙。夫唱妇随同心腹,五代同堂孙抱孙。”
新福晋刚过火盆,就有一个喜嬷嬷将一个装满五谷杂粮的宝瓶放在了她的手里,由她一直捧着。喜嬷嬷扶着新福晋走进房,门槛上放着一个马鞍。
“新人过马鞍,一世保平安。”
等到新福晋被送入洞房,大阿哥终于可以挑开福晋的盖头了,虽然指婚一年了,但是两人私下的交流还是很少,他只能时常给小福晋捎些点心、小物件。
盖头一挑开,伊尔根觉罗氏就看见了大阿哥直勾勾的眼神,有些羞涩的低下了头。大阿哥也跟着福晋一起坐在撒满桂圆、莲子、花生、红枣的床上,举行坐帐仪式。
一个宗室福晋上前来,将大阿哥的右衣襟压在福晋的左衣襟上,示意着夫唱妇随。
另一个福晋端来一碗子孙饽饽,伊尔根觉罗氏含羞的咬了一口,“福晋,生不生?”
“生。”
接下来就是拜天地了,康熙和惠妃坐在上首,等礼成之后,康熙和惠妃这才各自回宫。
乌雅氏今生是没得经历这明媒正娶的机会了,她和章佳氏又怀有身孕,只能听听宫女们传的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