暄夏成了院子中的三等打扫丫鬟,柳娴喜欢她是因为她乖巧听话,秋色喜欢她是因为这个丫鬟傻,不懂得争权讨好主人,对她没有什么威胁,再加上暄夏有意迎合着王巧月,等暄夏十三岁那年,成为柳娴身边和王巧月身边,同时信得过的大丫鬟。
暄夏成为大丫鬟前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拦着院子中的人,若有若无的帮苏嬷嬷靠近,她越是阻挠,苏嬷嬷就越想进院子里。她丈夫没了,想再要一个孩子的希望落空,现在她的后半生,就只能寄托在女儿身上,可是院中有暄夏刻意隐瞒,她实在进不得院子里。
苏嬷嬷少不得想办法想进王巧月的院子中,她的动作行为太过于奇怪,连柳娴也觉得有些不对。
柳娴把暄夏喊来,长长的指甲一下子掐在一根白白的水仙花上,硬生生的把水仙花给掐断了,暄夏跪在地上,柳娴连头都没有抬了看她一眼,声音含着冰霜,“听说你最近不让苏嬷嬷进小姐的院子,可是觉得自己现在权力大了,觉得早年生母对你不好,想要报仇?”说到报仇这几个字的时候,柳娴的目光,居高临下的打量着暄夏。
暄夏磕头,眼睛还如同几年前般固执呆傻,看的柳娴心中莫名一松,她差点忘了这个孩子是个直性子的傻子,哪里懂那么多的弯弯绕绕。
“奴婢没有想对苏嬷嬷做什么,实在是苏嬷嬷的行为太古怪了,奴婢才不得不防着她。”
柳娴眼睛一亮,原本苏嬷嬷被拦在院子外面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是她这般费尽心思的想要进去,就很值得人怀疑了,柳娴的身体前倾,下意识的想要听清楚暄夏接下来的话语。
暄夏缩了缩脑袋,看起来像是被柳娴的架势吓到一般,吞吞吐吐的说着:“奴婢也说不上来哪里奇怪,就是苏嬷嬷以前在家时常念叨小姐,说什么要小姐以后给她养老这样的话,奴婢见她这次又来找小姐,怕她瞎说,就私自做主,不让她进来了。”
听到这番话,柳娴脸色一变,家里的奶娘确实在一般仆人面前是有一些脸面的,但再怎么有脸面,也不过是一个下人,难道以为小姐小时候喝了她几口奶,还想挟恩?
柳娴此刻还没有想到,苏嬷嬷能胆大包天到把孩子都换了,只是以为这个贪心的女人想从这里捞到更多的好处,当天就找人,把苏嬷嬷发配到了庄子上,请人看起来。虽然这个结局不至于要命,但对苏嬷嬷这个爱慕荣华富贵,偷换女儿的人来说,最后什么都没有,孤身一人的落在清贫的庄子上,也是很难熬的惩罚。
送走了苏嬷嬷,柳娴越发看暄夏满意起来,这个女孩虽然不聪明,但有时候越是从单纯的角度看问题,越能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如果不出意外,暄夏就会跟着王巧月,作为陪嫁丫鬟中的一员,离开王家。王巧月暂时还没有定亲,根据原主的记忆,她应该是在十五岁左右订的人家,两年后嫁人。
这日,暄夏陪着王巧月出门上香。
王家小姐出门的仗势不小,整整数十个护卫围在外面,这座寺庙是京城里有名的寺庙,在这里上香求福的,都是官员家的子弟,到了里面,护卫不能进去,只有暄夏跟着王巧月进去。
京华寺里的斋菜很有名气,王巧月单独要了一个包厢,上了一桌斋菜。
忽然,原本紧闭的窗户被人打开爱,王巧月尖叫了一声,这可是二楼的窗户,暄夏经过几年的调息,内力深厚,手指捏起一个花生,就要往窗外打去,外面的人却已经通过窗户爬了上来,少年黑发如墨,眉眼如星,俊秀的脸上有一抹红晕,呼吸不稳,看起来剧烈运动过一般。能出入京华寺的,都不是普通人,这个少年不仅长相俊美,衣衫上也用着金色的丝线,一看就身份不凡。
金色,代表着皇家,这个少年一定是皇族的人。
“有刺客。”少年简单的说了一句,忽然冲上前去,点住了王巧月的睡穴,王巧月身子一软,斜斜的倒在了地上,“她太吵了。”少年解释了一句,指的是王巧月刚才那一声尖叫。
暄夏看着少年,眼里充满了不善,听着少年的意思,刺客明显是冲着他来的,如今他藏在这里,岂不是平白的给她们两个惹麻烦。
少年却丝毫没有给人添麻烦的愧疚之感,他迅速的躲到了帘子后面,如果这个时候有人过来搜帘子,一定会发现他的存在。
“别想出卖我,我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知道你的内力不错,可也不是我的对手,如果你有什么别的心思,在你交出我之前,这个东西一定会打到你的死穴上。”少年扬了扬手,手上的正是暄夏之前打出去的那一颗花生米。
一个人既然能一边徒手攀上二楼,还在打开窗户翻进房间的同时,拦截下一颗作为暗器的花生米。
这让暄夏不得不相信,少年说的把花生米打到她的死穴上,绝对不是说说而已。
暄夏恼怒的瞪了他一眼,少年却是笑嘻嘻的,让人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还有十息,他们就来了。”少年飞快的钻回了帘子里,敛住呼吸。
暄夏一咬牙,上前扯乱了王巧月的衣服,把她的脸别过去,自己搂着她的腰,看起来实在给王巧月更衣一样。
房门被人粗鲁的撞开,暄夏嗓子喝腹部同时发音,发出两声尖叫。
门又被砰的关上了。
“呸,里面一个丫头在更衣,肯定不会把那小子藏在里面的。”
那人刚走,帘子后面就传出清朗的笑声。
暄夏冷冷看他一眼,斜眼道:“追你的人也走了,你还不快滚!”
少年盯着她,头偏着似乎很认真的在思考什么,忽然,他粲然一笑,道:“大恩不报不是我的风格,我叫温少仪,你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