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自从醒来之后,便没有人来看过她,也没有人来理她,皇帝没有,皇后顺妃等人也没有。她原来宫里许多服侍的人不见了,然后出现了新的面孔。
赵婳自然能猜到点什么,只是她并没有说什么。她向宫女打听二皇子和四皇子那边的事情,宫女也并没有瞒着她。
然后她便知道徐莺最终是救下了自己手上的那瓶药,再然后,又说是四皇子熬过来了,即将转好。这样的结果令赵婳十分不甘心,在她的希望里,四皇子就该死在这一次的天花里。她变得更加阴郁起来,哪怕直到后面听到二皇子去世的消息,也没有让她高兴起来。
但二皇子的死始终给了赵婳一点触动,这个她从小抱在手里养大的孩子,笑的时候他满脸无害的对着她笑,再后来是全心全意的对她依赖。她一直以为她只是将二皇子当成工具,可是工具精心养育了这么久,又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感情。她的心有一处地方疼了起来,疼得她想哭。
但她并没有后悔,做大事总是要有所牺牲的,在她心里,二皇子无论如何也比不过亲生的三皇子。或者上辈子赵婳的记忆给了她太深刻的印象了,在她心里,二皇子就是那个怎么都养不熟的白眼狼。她不对他狠下心,那以后他就会对她狠心。
直到三皇子脚步匆匆的跑过来,他的眼睛里喊着泪,脸上是莫名的悲伤。他看着赵婳,带着一种极为复杂的表情,好一会之后,他才哽咽着问道:“母妃,二哥去了。”
赵婳点点头道:“母妃知道,母妃也很伤心。”
三皇子却像是没有听到她说什么一样,道:“母妃,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他有些不敢问出来,可最终还是强迫自己问了:“是不是你故意毁了二哥的药的,你是不是想将二哥和四弟的药都一起毁掉,你是不是想要二哥和四弟死……”
赵婳受不了三皇子看她的眼神,那种失望的,看着她如同看着一个妖魔一样的眼神。她觉得生气,她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他,她为了他让自己的手上沾满了鲜血,可是如今,他却来质问她。
她怒道:“你是听谁这样胡说八道的,就跑来质问你的母妃。你不知道吗,是你徐庶母妃的马车撞上我的马车,然后才会害我摔了你二哥的药的,要说害人的也是你徐庶母妃。你是我儿子,你居然相信外人不相信我。”
三皇子闭上眼睛,眼泪一滴滴的落了下来,却没有说话。
赵婳越加的气恼,没有人能忍受自己的儿子因为自己露出羞愤的表情。
她想要再出言训斥,结果这时候却有一个影子从外面闪了进来,赵婳抬起头来看,然后便看到皇帝满脸阴鸠的表情,看着她的眼神恨不得杀了她一样。
赵婳心里莫名的颤抖了一下,接着才对皇帝屈身行了个礼,道:“皇上。”
皇帝却对身边的人示意了一下,道:“先将三皇子带下去。”
赵婳到底是三皇子的母亲,三皇子再为她感到羞耻,却也对她狠不下心。他看着皇帝的表情,有些担心的喊了一声:“父皇……”
父皇这次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冷厉道:“出去。”
三皇子这才一边担心的望着赵婳,一边往外面走去。
而等三皇子一走,皇帝却是直接伸手往赵婳的脖子上掐过去。皇帝本就习过武,手上的动作又狠又重,望着她的眼神带着狠戾。很快赵婳便感受到了凶口的窒息之感,她有些慌张起来,她毫不犹豫的相信,皇帝或许真的会掐死她。
她伸手用力的想要将皇帝的手拿开,可皇帝的手却越来越用力。直到她眼前渐渐的黑了下去,皇帝才用力将她一甩,将她甩到了桌角上,然后从滑坐在地上。
赵婳一边扶着自己的脖子,一边看着皇帝,做出委屈和不解的模样来,道:“皇上,臣妾做错了什么,让您如此对待臣妾。”
皇帝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里带着深深的厌恶,仿佛她就是地上的一口痰。
皇帝蹲下来,然后扯着她的头发,眼神狠戾的道:“赵婳,你怎么会有这么狠毒的心,蛇蝎女子,可你比蛇蝎还要毒。昹儿不管怎么样都是在你身边长大的,你怎么狠得下手。朕真是后悔,当初就不该让你来照顾昹儿。”
其实二皇子就算一开始用了杜邈的药,他也未必能够活得下来。可是现在,因为二皇子没有及时用药,而他最终死了。皇帝却只会认为是赵婳害死了二皇子,是她耽误了二皇子医治的最佳时间,所以二皇子死了。
赵婳避开他的眼睛,道:“皇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臣妾何曾对二皇子做过什么。是贵妃的马车撞上臣妾的马车,才让二皇子的药摔了的。结果最终贵妃的四皇子活了下来,二皇子却去了,究竟是谁真正要害二皇子,一目了然。臣妾知道皇上宠爱贵妃,可皇上不能因为如此,便让臣妾来替贵妃顶罪。”
皇帝看着她,哼了一声道:“赵婳,你很喜欢自作聪明,你永远都是觉得自己最聪明,别人都是傻子。你说不想害昹儿,那引起马受惊的那条红帕子是怎么回事,还有你派人去南边想要干什么?你以为让人用着昹儿的名义,朕便查不出来吗?”
赵婳有些震惊的看着皇帝,皇帝继续道:“你身边的青盏已经全部招了,你以为你还能瞒得过谁?”
皇帝重新站起来,他从来不打女人,可是这一次,他却一脚踢在自己这个妃子的心窝上,踢得赵婳一口血直接吐到了地上。
皇帝看着她道:“昹儿去了,你这条命就赔给昹儿吧,到了下面,你去给昹儿赔罪去。”说完转身走了。
再接着是临华宫的门被重重的关上,被关紧得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也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里面的女人,将会等待皇帝最后的死亡宣判。
赵婳抱着腿,坐在地上,只觉得这临华宫真是安静,安静得像是坟墓。(w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