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谢焱在客厅中扬声问:“点心呢?”
谢磊失笑,大哥的生意,大抵是谈妥了罢?不然哪里会放任自己以这样面目示人?
即使在家人眼中,谢焱也一贯是中规中矩,冷静自持,疏淡有礼的模样。
在谢磊印象中,谢焱似乎统共只得两次,卸下这副长子持重沉稳的样子:一次是他大学毕业,一家人到瑞士旅游,群山绿水间,他优游自在;一次是母亲大殓时候,他扑在母亲遗体上,无声痛哭。
谢磊轻轻吁出一口气来。
母亲过世,家里每个人,都伤心至极。
谢磊将红豆沙山药盒盛在白色梅花状盘子中,又取出两把陶瓷柄不锈钢甜品叉,冲两杯柠檬红茶,一起放在托盘上,端进客厅,轻轻搁在沙发前面的茶几上。
谢焱大抵是真饿了,六块红豆沙山药盒,他一气吃掉四个,意犹未尽地吮一吮小叉子,太息,“哪里买的点心,这样好吃?”
谢磊笑起来,“粥记出品。”
粥记?谢焱想起弟弟开的餐馆便叫粥记,不由挑一挑眉。
“你请的厨师,倒有一身好手艺。”谢焱只记得那天,看见一个细瘦背影。
“是。远之是上天派来打救我的天使。”谢磊对远之,从来不吝赞美。
远之?谢焱觉得这名字耳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一时想不起来,谢焱挥挥手,“谢磊,你很久没有回家了。”
谢磊闻言,拿起玻璃杯,垂睫喝一口红茶。
他不是不想回去。
他只是——还没有办法,走进那座充满母亲音容笑貌回忆的别墅。
谢焱叹息,他何尝不晓得弟弟的心结所在?
“月底爸爸五十六岁生日,在悦君定了一桌酒席,你带朋友一起来罢。”谢焱想,有弟弟的朋友在场,爸爸和弟弟两父子之间的气氛,或者不会显得太过僵硬。
谢磊闻言,一愣。父亲已经五十六岁了?
原来父亲都已经五十六岁了。
“我知道了。”谢磊点点头,然后对谢焱说,“时间不早,大哥你早点回去罢,明天还要上班。”
谢焱挑眉,“赶我走?”
谢磊不语。
谢焱轻拍一下沙发,站起身来,“到时候记得早点过来。”
也不等谢磊起身送他,又如同来时般,匆匆走了,留下一室淡淡香烟味道。
谢磊忽然想起谢焱带上来的红酒还在厨房里,站起身扑到门口,想叫住谢焱,却只来得及看着电梯显示板五四三二一地降到底楼去了。
谢磊有些怅然。
他应该问问大哥的,今天,为什么这样高兴?
可惜,他没有问,大哥,也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