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眠冲着玄极灿烂一笑,确定这样的笑容足够闪瞎此时站在他身后那位雕像的狗眼,这才转身走向上官濯月,对视上他的眼后,说:“昨儿管殿下借的簪子已经装好打发人送回去了,殿下记得查收一下。”
上官濯月本来就一直看着花眠,她进来以后气氛微妙的变化怎么会没察觉,于是只是用似笑非笑的眼神儿扫了她一眼,然后“嗯”了声,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瞧你这无情无义的,昨儿个还惊艳四座了,我这也算给你长脸……怎不知谢谢我?”
“昨儿个我家主人也夸我好看了,”花眠目光闪烁,情真意切,用正常的、一屋子人都能听见的音量道,“谢二殿下。”
上官濯月这下倒是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抬起手摸了摸鼻尖,啼笑皆非地瞅着她凉嗖嗖道:“你要糟蹋人我管不着,可别带上我,我一番好意,何苦让我糟心?”
说来上官濯月也觉得奇怪——
昨日知道自己可能要被封印在椅子上时,这小剑鞘仿佛中了噬魂咒一般失魂落魄,浑浑噩噩……之后傻乎乎的事情没少干,看着玄极的目光不再像是平日里只有依赖和信任,反而多了一丝丝的惧怕和迟疑。
上官濯月看在眼里,自然十分高兴——
毕竟他从未说过自己是好人,将新帝登基、要把那神器封印在龙椅上的规矩说给花眠听,说他没带一点私心那倒也不可能,他就是要说给这小剑鞘听,叫她多想,想多了,自然就与她那宝贝主人离了心。
……万万没想到,这才一个晚上,那张小脸又是如沐春风,看向易玄极回到了一天前那般干净纯粹的样子。
上官濯月:“……”
看着面前这张说欢快也不为过的小脸。有那么一秒有些迟疑难不成她是金鱼脑子,记忆短暂到不过夜么?
上官濯月想得有点入迷,等他回过神儿来时,他的小剑鞘已经被棺材脸牵走了,两人旁若无人,扔下一屋子人执手走出去,用他们自以为很小的声音说——
“昨晚不是答应我不同他讲话了了么?”
“基本礼貌要有吧?主人不也夸簪子好看了,说声谢谢也不会少块肉。”
“哼。”
“……女、女人在床上说的话,你也信?”
“……”
“……”
“你再说一遍?”
“……胡胡胡胡言乱语,而已。”
两人声音渐行渐远,留下一屋子沉默的人,上官濯月抬起头看了眼从刚才开始一直保持一个站姿站在书桌后,这会儿望着门口易玄极离开方向一动不动,仿佛咬碎一口银牙的汐族女祭祀;
又看看也是一样眼巴巴望着门口,打从花眠拎着裙摆从外走入,他就一副很想上前搭讪,却等到人都走远了也没能上前说上一个标点符号的翼族三公子……
上官濯月嗤笑一声,抬起手揉揉眉间:人生果然就需要进行对比,原本心情不怎么好的,一对比起这两个彻底被无视的人,他好歹有两句台词可念,好像也不是特别惨。
于是背着手,也大摇大摆地跟着出去了……
去哪?自然也是去用午膳!
等一群人陆陆续续到了用午膳的地方,花眠和玄极已经坐稳了该坐的位置,一人捧着一杯热茶喝得高兴,热茶的白色水雾缭绕模糊了她的双眼,让她的黑眸之中看起来仿佛泛着水光……再加上她的脸被外头的冰雪冻了下,这会儿屋子里烧了暖喷,一冷一热,那张小脸便红扑扑的,很是好看。
上官濯月一脚跨过门槛,正好听见她问:“所以关于邪神荒第三道位于狐族的封印在哪?”
玄极举着杯子,唇刚贴上杯子边缘,被问得动作一顿,明显是犹豫了下。
花眠挑了挑眉,随口问:“怎么,不能说么?”
告诉她自然是无碍的,因为她是无归剑剑鞘——然而此时知道这件事的也只不过是玄极和上官濯月二人而已,在其他人看来,她就是个没有身份、莫名其妙之人,这等重要的事情,自然不应该同她讲……这道理,花眠倒是也省得。
……反正不过是没话找话的闲聊而已,真想知道,回去关上门来棉被一捂,玄极还能有什么不肯告诉她?
更何况那时候,哪怕主人有心情同她讲,她反而不一定有耐心听呢!
花眠心中无所谓得很,只是她和玄极那默契的沉默看在旁人眼里反而变了味道……从刚才开始脸上一直阴晴不定的善水这会儿露出了一点笑容,就好像得了什么大便宜似的,在玄极的另外一边坐下:“花眠姑娘倒是心系天下苍生,然而你也莫要为难易大人,封印本源至关重要,知道之人越少越安全,此时不能同你说,也是合情合理。”
她一边说,一边拿下小勺一勺一勺地撇着汤,喝得无声无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