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佑宫。
空气里有淡淡的药草味。
凤后进了殿门,这里已经被忽略了太久,连正规的士卫都没有。
几个正在做杂活的侍女看到她,忙跪下恭迎。
一个机灵的侍女见凤后前呼后拥,来势汹汹,抢先一步往后院跑去。
“娘娘,皇后娘娘来了。”
湖边,宸妃正抓着草药洒在篮子里,准备晒药,她手中的药草一折,发出“吱吱”的声音,凤后已经进了院门。
她将药草放下,用毛巾擦了手,弹了弹衣上的灰尘,上前去,行礼恭迎:“恭迎皇后娘娘。”
凤后打量着她,她穿着浅青色宫服,着装淡雅却不失端庄,面容秀丽,神色恬静,她比自己还要小两岁,她容妆浅淡,能够看到眼角的细纹,但看起来比自己要年轻十岁,久居深宫,与药草为伴,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出尘的气质。
她从未正眼瞧过她,在后宫的四妃之中,她毫无身份背景,只是一个会点医术的女人,当年皇上南下,偶然救下皇上,封她为妃,带到皇宫。
这些年来,她也安份守已,在这皇宫,种植药材,研究医理,要不是轩辕烨突然回来,她几乎已经把她忘了。
她甩了甩衣袖,往殿厅去。
宸妃站起来,沉沉地看了她的背影一眼,跟了上去。
凤后在案几边坐下来,她跪坐在她的左侧,挽起袖子,伸手给她倒茶。
一旁的鎏金香炉里燃着静气宁神的香草,清香四溢。
大门关上,凤女官带着宫人守在门口。
凤后看了眼白玉茶碗里的药,看着她,“烨儿回来了。”
她猛地张大眼睛看着她,“烨儿他……已经进宫了吗?”她的身子微颤,她已经五年没有见到自己的儿子了。
“你很意外?”凤后盯着她,凌厉的目光似要将她看透。
宸妃双手抓着膝盖上的衣袍,深吸了一口气,镇定下来。
“倒也没有,陛下生病多日,他是应该回来的。”
她抬起眼皮子看了她一眼,“还请您告诉我,烨儿现在在哪里?”
凤后看着她,她柔柔弱弱又本本分分,完全没有要和她争的意思,她所有的愤怒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无力至极。
“他在嘉临城遇刺。”
宸妃脸色瞬间惨无血色,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水,身子发抖。
“嘉临城的督军救了他,他正在督军府养伤。”
宸妃眼睛一亮,松了一口气,她低着头,抹着眼角,整理着自己的面容。
凤后看着她,此刻的她,就是一个简单的母亲。
“你可知,他这些年都去了哪里?”
“知道的,他每半年给卧妾报一次平安。”
凤后嘴角扬起一抹讽刺,“所有的母亲,都希望自己的孩子留在自己的身边,本宫记得当年,是你向陛下求情,让他出宫的。”
宸妃双手放回膝盖上,“是,是臣妾的意思,臣妾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有他自己的人生,可以自由自在地为他自己而活。”
凤后神色一凝,直直地看着她。
她一脸欣慰,“臣妾出生南方,从小跟着长辈游历四方,可以随心所欲的去经历,去寻求自己生命的意义,希望他所做的选择,都是他自己愿意的。”
“生而自由,便是快乐。”
凤后面色发沉,“随心所欲,自由自在地做他自己?”
“是。”她抬起头来,直视她,“难道您没有这样的理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