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熏铉开始有点焦躁起来。
其实,象他这种等级的棋手,已经达到了一种境界,轻易是不会在棋盘流露出自己的情绪的。不过,三个多月前在东洋寿司杯的决赛上,被一个来自瑞典的女孩击败,让他遭受了生平第一次最沉重的打击。虽说,没过多久,曹熏铉就依靠自己过人的意志和不屈的斗志又重新站了起来。但那个阴影终归是太大了,现在围乙赛场又遇到了一个学棋不到一年的无名之辈的强力阻击,一时有点急躁也是可以理解的。
大家都理解,可是沈锐一点都不理解。曹熏铉这步过分的夹,终于让他逮到机会了。
黑棋毫不迟疑的靠了过去。刚才白棋几步过分的棋沈锐没有出手,就是一直在等待机会。白棋张得太开,自己的地盘里面就越空虚,曹熏铉如果见好就收本来沈锐也没办法,可是他偏偏想大胜这个业余选手,占了便宜的情况下还想多捞一把。这就给了黑棋机会。
黑棋的这步靠,让白棋觉得很不舒服。如果将黑棋挡住,保护自己左边的空,那么刚才夹的那手白棋就等于白送给黑棋了。这对于一个职业高手来说,不管是不是现在的最佳选择,起码从感情上来说就是无法接受的。
曹熏铉只考虑了一分钟不到,就落下了子。白棋置黑棋打入左边的举动而不顾,依然朝黑棋中央有可能成空的钻了进去。大有一往无前,不破楼兰誓不归的气势。
“曹熏铉不愧是曹熏铉,快枪的气势尤在。”马晓春笑了笑,“他还是不服老啊。”
“马老师,曹熏铉是不是下出了什么妙手?”苏祖万虽然对沈锐坐阵第一台有众多不满,但关键时刻他的心还是向着自己人的,“沈锐的棋有危险了吗?”
“当然有危险了,你当曹熏铉是普通人?”马晓春看了苏祖万一眼,“不过危险总是和机会在一起的。”
“是对破还是先将自己的空守住?”曹熏铉向黑空中冲的这一步棋,将选择权交给了沈锐。他又重新观察了一下棋盘。
从这盘棋一开始起,沈锐的心态就放得很正,胜固然欣喜,但失败也不是不可以接受。毕竟对手是六次世界冠军,能从他身上学到一点东西对自己来说也是物有所值了。
正因为有了这样的心态,所以对棋局的进行沈锐看得很清楚。最开始,黑棋是因为白棋的一时疏忽,占了一点便宜。但是后来随着棋局的进行,自己因为回避了白棋几步看似无理,是则包含了祸心的棋,早已将刚才那微弱的优势让了出去。如果不是白棋随手走出的那步夹,现在的局面应该是两分,甚至白棋可能还要稍好一点。
自己现在要是将白棋挡住,棋局就会回到刚才白棋夹之前的局面。沈锐想了想,这个机会一定要抓住,黑棋同样将自己中间的空门露出,易无反顾的向左边冲了下去。
“沈锐要和曹熏铉拼气势?”马晓春看了看棋盘,还是没算出双方对破对黑白双方谁更有利。“这小子还真敢下呢。”
马晓春没有算清,当局的曹熏铉同样也没有算清。他思考了大约10分钟还是选择了将黑棋挡住。虽然曹熏铉可以肯定沈锐同样没有算清双方如果接下去都互相对破的结果,但他还是不太敢冒险,毕竟自己是世界冠军,对方只是一个业余选手,他可以赌,但自己不行。
“呵呵,真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想不到老曹也有退缩的时候。”看着白棋落下了挡的一颗子,马晓春咧开了嘴,在他印象里还真的很少见到曹熏铉这样下棋的,这手棋不管该不该挡住,起码从气势上讲,现在沈锐占上风了,马晓春想。
看到白棋妥协,沈锐当然见好就收,将向中间冒出了的白棋挡住。双方经过了这小小的转换,可以说是都没有什么收获。当然如果非要说和刚才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黑棋刚才被白棋无理的手段打压了一段时期的气势又上来了。
经过沈锐对白空左边的收刮,现在已经可以清楚的数出,白棋全盘大约有60多目。本局的所有的焦点就集中在黑棋能利用刚才吃住白棋四个子的厚势在中央围出多少目了。
在这决定胜负的紧要关头,曹熏铉考虑了很久,终于冷静下来,选择了慢慢的侵削。本来,依他原来的习惯,第一感是很想直接深深的打入的。可是,最开始那场战役中沈锐的力量让他还是有点顾忌,而且每次没有后着的无理手都被黑棋抓住,多少有点打击到曹熏铉的自信心。
“看来,他们两人要泡官子了。”因为白棋选择了平稳的下法,观战的马晓春可以很容易的算出双方的目数来。“如果沈锐官子中不出什么错误的话,我估计这盘棋的胜负应该在半目左右。”他对苏祖万说。
“曹熏铉的官子我听说是很厉害的,沈锐能不能抵挡得住啊?”苏祖万有点担心的问。
“老曹今天的状态不是很好,我想沈锐还是有机会的。”马晓春说。这盘棋沈锐能和曹熏铉坚持到收官,已经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关自己五天就能让水平上一个台阶,马晓春已经开始考虑是不是应该除了下棋的时间以外,都将沈锐关在寝室里了。
他们两人正在讨论的时候,棋盘上忽然风云突变。
“怎么会这样?”看着黑棋在右边的这一步点,曹熏铉的脸色有点发白了。这颗黑子正好点在白棋形状的要害上,不动手杀是不行的,但真要动手杀的话,黑棋就可以利用互相收气的机会,将中间的空都封起来,等于说凭空多出3、4目棋来。
黑棋迟迟没有落子,沈锐的脸上开始露出笑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