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景明“嗯”了一声,把铁锅放了回去。
“今儿薛姑娘过来了?说什么了?”梅凝香问。
“没说什么,就问你在不在。”俞景明想了想,“她手里提着食盒,可能是过来给你送糕点的。”
“糕点呢?”梅凝香追问。
薛溶溶做糕点的手艺是一绝,梅凝香吃过她做的糕点之后,再吃什么凤祥斋、桂顺居都提不起兴致了。
俞景明面无表情:“她还没说要给,我就关门了。”
梅凝香自然知道俞景明为什么关门,看他这副表情,反倒觉得好笑,“一个姑娘把你吓成这样,你瞧瞧你连炒个菜都不会,索性娶了她,让她天天给你做饭。我听人家说,岚音是卖艺不卖身的,你也是有前科的,就别嫌弃人家了。”
俞景明冷笑:“对门冯员外在京郊有二十亩地,人家有宅有地,你就别嫌弃人家了。”
“嗤,懒得跟你计较,跟你说个好消息吧。”
“最好是真的好消息。”
“往后我会听你的话,跟薛姑娘保持距离,不再管她的闲事。”
俞景明顿时笑了,“怎么想通的?”
“那天晚上送她回来那个戴面具的男人,我猜到是谁了。”
“谁?”
梅凝香顿时得意起来,卖起了关子,直到俞景明板着脸往铁锅里舀水,拿着刷子往外走去时,她轻轻吐出两个字:“东宫。”
俞景明手中的大铁锅“砰”地一声砸到了地上。
……
午后小憩过后,溶溶又提上了糕点去敲梅凝香的门。
这一回开门的是梅凝香,不过她此时并无平时招牌似的笑脸,反而看起来有些落寞。见是溶溶来了,梅凝香的眉心更是微微拧在了一处。
溶溶见她如此,也有些惊讶,只是来了来了,只得上前问道:“梅姐姐哪里不舒服吗?可去看过大夫?”
“并无不适,”梅凝香的语气中没有了往日的熟络,径直问道,“找我有事吗?”
“我今日新做了一些糕点,拿过来给梅姐姐尝尝。”
溶溶将手里的食盒递过去,梅凝香却没有接,只是淡淡道:“不必了,近来不爱吃甜食。”
“如此,”溶溶只得将食盒收回,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你若是有事,大可直说,不必非要给我送东西的。”梅凝香道。
溶溶见状,只得说:“我家里又添了一个人,所以现在租的这屋子不够住了,想问梅姐姐这院里还有没有空余的位置,也不肖是单独的房间,能空个位置的就好。”
绣娘们大多三四个人一屋,睡的是通铺,溶溶想着给翡翠找一个床位,有地方安置足矣。
梅凝香摇了摇头,“没有空位置,下月我那里还有再从扬州请几个绣娘过来,便是算上你那间屋子,也不够住的。”
“那我……”溶溶抬起头,不知梅凝香这话是什么意思,“梅姐姐是不想租了吗?”
梅凝香勉强笑了笑,“我那院子原本就是买来给绣坊的人住的,当时空了间屋子随意往经纪那里一放,几个月都没人问,谁知你就租了。若你能寻着别的住处,这边的租子我全退还给你,你若搬不了,我们还是按契约办。”
溶溶听得出,梅凝香话里话外间,是非要她马上搬出去的。她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梅凝香,但既然梅凝香这么说,溶溶也不好坚持。
“梅姐姐行了我那么多方便,如今梅姐姐这边不方便了,我自是要帮的。一会儿我就去找经纪,如今我手头松快了,想是两三日就能寻到房子的。至于房租,我一直都是一月一付,梅姐姐不必退我的。”
“辛苦你了,若你要搬,也不必来同我说,把钥匙拿给院里的人就行。”梅凝香说完,竟是转身进了宅子,将宅门关上。
一日之内,溶溶竟然连着在这里吃了两次闭门羹。
头一次也许是巧合,俞景明的脸色并不是冲着自己来的,然而梅凝香很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溶溶心里忽然有些委屈。本想立即去找杨佟寻房子,可着实提不起什么兴致,便提着食盒往回走。
春杏和翡翠正在整理屋子。原来只有春杏和翡翠住的时候,大部分杂物都摆在春杏的小床这边,如今她们俩搬去住大床了,因此把杂物又往这边挪。见溶溶提着食盒回来了,春杏便问:“梅老板又不在家吗?”
“不,她在家。”溶溶放下食盒,“你们俩净了手过来吃东西吧,趁热吃。”
春杏见她有些沮丧,拉着翡翠出去洗手。食盒里的绿豆糕,果然还带着余温,吃着酥软可口。
“姑娘,为啥你不太高兴呀?”春杏与溶溶相处久了,素日里没有主仆的讲究,见溶溶蹙眉就开门见山的问。
溶溶自己也拿了一块绿豆糕,“梅姐姐说她这里很快会来一些绣娘,她这院子不够住了,想把这间屋子收回去。”